元知行重伤昏迷之事自然是瞒不住的,很快便传进了禁宫之中,此刻元琛正在养心殿中批阅奏折,因为前线战事起,他近来忙乱的很,陪着秦妙的时间也比以往少了许多。
所谓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得不到美人相伴,元琛近来的心情着实称不上好,简直糟糕的很,脾气也比以往爆了许多。
好在元琛并非暴虐之人,这一点与他父亲元知行全然不同,即便心情不佳,也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姜德海此刻站在元琛身边,低低的禀告着:
“听说现在元大人还昏迷不醒呢,因为硫磺鸡吃了太多,现在体内积聚了不少铅毒,按着太医的说法,恐怕活不过三月。”
元琛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道:
“这么说来,朕必须得去看看我那父亲了,毕竟他身子骨儿已经成了这幅德行,若是朕不去的话,岂不是成了不孝之人。”
姜德海心中也有这个意思,只不过不好明说,现在陛下主动提出来了,心中应该是有了成算。
“罢了,去就去罢,反正元知行一直昏迷着,也不会给朕找麻烦。”
听了这话,姜德海不由摇了摇头,只觉得元大人实在是有些不惜福,明明是陛下的亲生父亲,却又与福王有了牵扯,想要推翻大业朝。这么一来,即便再是浓厚的父子亲情,恐怕也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
“摆驾元府。”
姜德海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便出了养心殿的雕花木门,去准备龙辇了。
在前朝时,元家的势力就并非一般的勋贵可比,所以元府的地段儿也好得很,离禁宫的距离并不算很远,元琛乘坐龙辇,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元府。
守在元府外的侍卫一见着陛下来了,根本不敢阻拦,入目之处跪倒了一大片。
看着这乌泱泱的人。元琛沉声道:
“平身吧。”
说完,他昂首阔步的往主卧的方向赶去。
元琛年幼时在元府中长大,对此处的一草一木亭台楼阁都十分熟悉,等他走到主卧前,还没推开雕花木门,鼻间就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儿。
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元琛推开门,走了进去,看见老管家正跪在床前,手中端着一碗乌漆漆的汤药,一勺一勺的喂到了元知行口中。
而元知行一直紧闭着眼,半点儿动静都没有。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老管家回过头,待看清元琛的面容后,登时老泪纵横。
“少爷啊,您可算回来了!”
老管家一直将元琛称为‘少爷’,即使现在元琛成了大业朝的帝王,他依旧改不了称呼,显然是习惯了。
元琛走到老管家身前,弯着腰将跪倒在地的老人家给扶了起来,眉心略微皱了皱,伸头往床榻上看了一眼,问:
“父亲还是没有动静吗?”
“昨夜里醒了一次,不过只睁了睁眼皮,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随后又昏迷了过去,也不知老爷今日会不会清醒过来。”
听到这话,元琛面上依旧带着浓浓的忧虑之色,只是鹰眸中划过一丝精光,看着老管家手中的药碗,说:
“把药给朕吧,让朕也伺候父亲一次。”
平心而论,元琛也是个会做戏的,他这幅诚恳的模样,别人半点儿也看不出他竟会是个弑父之人。
老管家点了点头,将药碗交到了元琛手中。他以为这父子二人需要单独相处一段时间,就将主卧之中伺候着的下人一并带了出去,临出门子前,还顺手将雕花木门给仔细阖上,没有露出一点缝隙。
元琛低着头坐在床边,看着紧闭双目的元知行,薄唇勾起一丝不甚明显的冷笑。
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起,他早就不把面前的男人当成是自己的父亲了。
是从他想要对付妙妙之时?还是他生出谋反之心时?抑或更早,只不过元琛自己未能觉察罢了。
舀了一勺汤药,元琛扶着元知行的脑袋,取了一个缠金丝软枕垫在他脖颈后头,将汤药喂进了元知行口中。
一勺接着一勺,等到药碗都已经见了底之后,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男人口中突然溢出低低的哼声,带着几分痛苦之色。
元琛放下药碗,目光灼灼的盯着元知行的脸,发现这男人竟然缓缓睁开眼了,还真是命大的很。
“父亲。”元琛开口了,声音十分低沉。
见着面前的人,元知行即使口不能言,身不能动,但却依旧狠狠打了个寒颤,这是怕到极点的表现。
饶是元琛是元知行的嫡亲儿子,但元知行却一直将元琛视为棋子,当年便一心想要除掉秦妙,甚至暗中帮了齐君筱,派手下的楚静媛亲手杀了姚玉,借此陷害秦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