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才松了口气,他阴狠道:“派人十二时辰盯紧,另派人去长乐公府上将女眷接入宫,随母后一同严加看管。”
他说完,独自领着亲信浑浑噩噩沿着皇宫甬道漫无目的的游走,想将自己一刻不得平息的心能安静几息。
他太累了,日日不眠不休,可烂摊子总是处理不完。
可身后人一刻也不准他停息。
身后的亲信仍絮叨在他耳边:“太医传话来说陛下只怕是这几日了,您该早日为即位之事做打算。”
元熙听着,只抬眸望着四周朱红宫墙,琉璃碧瓦。
他不觉得这日到来的有多少欣喜,反倒升起了茫然无措来。
他如今不想去更不敢去那个位置,却被无数双手不顾自己意愿,将他往上推。
做个闲散王爷,尚能活命,再往上呢?
这烂摊子,谁能收拾?
郗珣打赢了仗还拖着不回朝,谁知又是报着什么打算?是不是真腹背受敌?还是与齐氏合谋了去?!
元熙也想挺起脊梁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帝王,守住王朝尊严。
半年前他还觉得元氏江山,他元熙会绵延永祚,必不会叫逆臣贼子钻了空。
可如今,不过短短半年功夫,他面对着四分五裂的江山和无数逆臣贼子的剑指,就浑身打颤,日夜难安。
他扛不住了。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他就是燕王抓来充数的傀儡罢了。
东宫——
自瑶光殿的元娘娘有孕,风向是一变再变。
东宫如今人人皆知,元娘娘的肚皮争气,请平安脉的太医们都说是男胎。
随着常令婉肚腹一日日的隆起,往常瞧不起她的那些自诩出身显贵夫家位高权重的女眷都一改往日高傲模样,想着法子在这位未来宠妃面前露脸。
浔阳公主与永兴公主今日恰巧撞见,一同前来看望身怀有孕的哪位元娘娘。
两位贵主对视一眼,不由得皆是掩唇轻笑,掩住面上窘意。
能不跌面吗?堂堂帝女,却要想法子讨好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储君妾室,换谁能心甘情愿?
心不甘情不愿也无可奈何。
永兴自从陆相倒台,如今太子之位又落去与她交情浅薄的异母弟弟身上,她早难寻往日尊荣。
至于浔阳公主,太子念旧情,性子也宽和,对这个曾经患难与共的妹妹颇为关照,她倒有几分风光。
可再是风光又能如何?只是一个妹妹罢了。
如今朝中甚至还有文臣提议,将未曾婚配的浔阳公主嫁去南蛮之地的百越王当侧室,以求百越能出兵替朝廷击退南地诸侯。
自从知晓此事,浔阳便再也无法安稳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