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纷杂的思绪浮上心头,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庆有矩子令在手,汉国的臣子几乎全是秦墨出身,自然如臂使指,随心所欲。
相比之下,秦国的状况要复杂得多。
哪怕在他临走之前将公卿世家屠戮一空,依然有各种各样的麻烦难以处置。
别的不说,光是因为这些年海贸日益兴盛,关中勋贵与楚地豪商的矛盾就越来越尖锐,时常让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
“朕其实知道……”
“皇位是你让给朕的。”
“当年若是你再进一步,江山唾手可得!”
“你没有,你不要它!”
“所以我才成了皇帝。”
扶苏的语气越来越低沉,眼眸中的情绪复杂到无法言喻。
“殿下,你我都这把年纪了,怎么又犯老毛病啦?”
陈庆唏嘘地劝慰:“我要是打进咸阳宫,过不了多少时日勤王大军蜂拥而至,吊着我的脚腕给我挂到路灯杆上,现在骨头都烂没了。”
“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天下人奉你为君,所以你才成了皇帝。”
“再说,咱们一家人犯得着计较这些吗?”
“如今不也挺好,你是皇帝,我也是皇帝。”
“大家坐在一起喝喝酒,畅聊生平,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扶苏的心情平复了些许,一口饮尽碗中的酒水。
“单纯与我重叙旧谊的话,你犯不着乘坐蒸汽战舰过来。”
“有什么想法尽管道来。”
“趁着咱们两个还有口气在,能解决的都解决了吧。”
陈庆脸上浮现出笑容:“那可就多喽!”
“第一桩事,秦、汉两国正式建立邦交。”
“你骂了我那么多年贼酋、逆首,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咱们还是按照以前的姻亲关系来论。”
“你是我大舅哥,所以秦国是兄长之国。”
扶苏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我想骂你吗?
朝廷通传天下的诏书,还能怎么称呼?
“此事牵涉众多,须得朝堂商议后再做决策。”
“阚儿那里我会说服他。”
“还有什么?”
陈庆幽幽地叹了口气:“殿下,您应当清楚,秦、汉相争,或许会葬送了你我一生苦心经营的成果。”
“咱们两个该同心协力,竭尽所能地避免同室操戈。”
“世界很大,完全可以容纳两个大国。”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道理大家都懂的。”
扶苏正色道:“这不是你我之间的事,而是秦、汉两国的国政要务,非是三言两语能决定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