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这一刻,他脑中忽然闪过儿子的面容,随即,一种揪心的疼传遍全身,让他悚然惊醒过来。
不!不能就这么去了!自己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却不能让他逍遥世上!
是岳陵!一定是那个岳陵!是他害死天望的!
这一刻,他的思绪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一桩桩一件件事儿,在脑海中猛然串了起来,岳大官人那张笑嘻嘻的面孔,忽然见越来越清晰。
那笑的微张的嘴巴,忽然越张越大,直到变成一张血盆大口,猛然向他吞来……
“小心岳陵!小…心……”
平躺在榻上的身子猛然弹了起来,他拼尽了最后的精气神儿,嘶声大叫起来。只是一句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再没了声息。
还在争吵中的谢晋和谢展二人吓了一跳,猛然向后躲开,俱皆面无人色的看向榻上仍自瞪大了双眼的谢元,半响不敢靠近。
许久,两人相互推搡一番,才由谢晋壮着胆子向前挪了两步,颤声唤道:“大…大哥…”
连叫几声,却见谢元仍是保持着坐直的姿势,却是毫无反应。谢晋抖索着伸出手,往他鼻下探去。
只这短短的距离,他仍是费了好半天的时间才达到。待到终于察觉不到一丝气息,这才确定大哥确实是死了,这才大出了一口气,浑身虚脱般软倒下来。
旁边谢展也坐倒下来,两兄弟喘息良久,忽然想起最关心的问题,不由的都是大急。
不约而同的同时跳了起来,就在谢元的房中翻箱倒柜起来。可怜谢元直到死前,还想着提醒两个弟弟,但这两个弟弟,此刻却对他的尸身连多看一眼的闲暇都没。
两人翻了好半天,只将一个屋子翻得狼藉一片,却终是一无所获,不由的都沮丧的坐倒一边。
良久,谢展忽然眼睛一亮,直勾勾的望着谢元仍坐直的身子,猛然跳起身来,急急奔向榻角。
谢晋目光一凝,这才猛的发现,原来谢元坐直的身子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本该是放在身子两侧的手,却只有一只,而另一只手则努力的指向榻角。此时谢展,正在掀开那个地方,果然显出一个暗格来。
两人一时间都忘了争抢,由谢展颤抖着手打开暗格,里面一方黑黝黝的印信,赫然入目。
两人不由同时欢呼一声,谢晋反应快,已是探手一把抢过,转身便跑。
谢展呆了一呆,随即大怒,大吼一声,已是追了出去,一阵阵的叫骂声渐渐远去。
没人发现,便在这一刻,谢元圆睁的双眼眼角,忽然一滴泪水泌出,滑落……
第384章:雁南飞(1)
“谢大死了。”
洛阳东宫之中,一个年约四十上下的文士,正向太子武逸躬身禀道。这人姓郎,名叫郎士通,虽只是东宫侍读,却是武逸最亲信之人。
此刻听他一说,武逸目光微微一动,从眼前的文案上抬起头来看着他。
“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那边谁在主事?”将一管狼毫轻轻搁在笔架上,他将身子向后靠到椅子中,微微阖上双眼,轻声问道。
“前日才出的殡,这会儿明面上是老三谢展主持一切。”郎士通微微迟疑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武逸两眼顿时一睁,目光凝如实质。沉声道:“怎么回事?什么明面上,难道还有暗地里不成?”
郎士通苦笑了笑,点头道:“也不算是暗地里,不过眼下,谢家却真是有两个主事的……”
说到这儿,见武逸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连忙又道:“前日属下分别收到两份书信,一封来自谢展,另一封却是来自那老二谢晋的。
如今谢展实际掌握着谢家所有的生意,包括那水车承办一事儿,也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所以,属下说现在谢家主事的,应是这个谢展。
不过,他的来信上,并没有以往的秘印,反而是老二谢晋的那封信上有。而这两人信中所言之事,虽然都是告丧之意,但描述却截然相反。”
武逸听到这里,眉头微微一挑,哦了一声道:“你是说,谢家兄弟自己窝里斗起来了?他们的描述又是怎样的?死个兄长竟也能死出花样来?”
郎士通笑着点点头道:“正如殿下所言,那谢大之死,还真是离奇曲折呢。谢展信中所言,谢元是死于积劳成疾,长久郁积之下突然迸发所致。
但是谢晋的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