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令武死了,顾子谦重伤,明教除去杀画后无人回来,可见这次拼杀死伤惨重。双方人并非好斗,又非莽撞的性子,就算是一方主动挑衅,另外一方大可退避,断然不会闹到这么惨烈的地步。
大胆去想,倒像是着了道。温软一番话是一针见血,若查不清楚,明教在朝廷这里就算犯了大错。南阳不会姑息,更不会感情用事,安抚好扶桑后自己想着亲自走一趟登州。
看着那双晶莹的眼睛,扶桑及时拦住她:“朕有一猜想。”
扶桑坐在龙椅上,眉眼柔和,唇角噙着淡淡的笑,带了些嘲讽,南阳察觉不对,静静等着后话。
“朕在猜想,扶骥等着你去登州。”
闹得这么大的事情,并非扶骥一人就能做到的,后面必然还有人推波助澜。她坚信并非顾子谦的错,也相信明教那位堂主行事有度,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扶骥身上,照这么推算下去,就是等着南阳过去,瓮中捉鳖。
“按照你的性子,惦记兄弟不说,明教弟子伤亡太重,你这个教主必然会去走一趟的,捉了你,明教才会听话。或许拿你控制明教,亦或是拿你与朕讨价还价,要不然闹这么一出有什么用呢?”
南阳讶然,“他变坏了。”
“遭遇会让人成熟,也会改变人的心智。当你想着将人送出大魏,可他却想着留下得到自己该得的东西。有些事情你或许不知,扶良被人下药失去了生育能力,是扶骥做的。对自己的父亲都可以这么狠,对你,可想而知了。”
扶骥是在襄王府长大的,所见所识、耳濡目染,自然与南阳不同。南阳对待寻常人是一颗真心,不会想着贪图什么,而扶骥呢。从一开始靠近南阳,就带了自己的小心思。
这么小的孩子就会利用自己的亲姐姐,怎么会是省油的灯呢。
南阳细一思量,也没有反驳扶桑的话,当初扶骥靠近她的时候,她是知晓他的小心思的,念及两人身上的血缘才给予帮助。如今不过是想着姐弟情谊罢了,多了也是没有的。
“我让杀琴走一趟,杀画回来了,您可要见见?”她不勉强,也听扶桑的安排。自己都已犯错了,也不再继续倔强。
听闻杀画,扶桑淡淡颔首:“让她得空进来,朕想知晓些细节问题,另外,朕让刑部去查案件,你吩咐你教内的人,听从刑部安排,切勿声张。另外,朕给你一个建议,让杀琴伪装成你的样子去登州,对外,朕便说你去了登州,看看扶骥是不是给你留了好东西。”
南阳也听了,对这些勾心的事情,她远不如扶桑,不如就按着心思等一回。
午后,杀画进宫里,扶桑抛开政事问了几句。
“你们出去的路线,扶骥可知晓?”
“扶公子说他知晓更为隐蔽的路线,因为他是教主的弟弟,我们就信了。”
“你们的路线是他安排的?”
杀画点点头。
“罢了,回去吧,朕知晓了。”扶桑摆摆手,端起面前的茶盏喝,眉眼冷淡如霜。
杀画畏惧圣颜,不敢多说话,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一侧的南阳尝棠叹了一口气,身子绷紧,道:“不需陛下动手,我也想解决了他。”
“重尊恩怨分明。”扶桑淡淡地说了一句,“朕查了近日请假的官员,有一六部主事唤慕容环请假三月,至今无消息,是不是就是你口中的京城堂主?”
瞒不下去了。南阳眨了眨眼睛,无奈道:“对,当初我将她送进六部的,我与她相识十多年,陛下准许她的尸骨送回来吧?听闻她府上情人颇多的。”
“情人颇多啊……”扶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南阳睨她一眼:“我又没有,你阴阳怪气什么?”
“既然对外说去了登州,你也别出宫了,留在宫里吧,朕给秦寰几日假期,你便顶了秦寰的位置。”扶桑接着说道。
南阳脸色微变,“秦寰管的事情多如牛毛,我才不接,不如我接你御前侍卫的职责,如何?”
“不好,你替朕批阅奏疏吧,朕也想休息几日。”扶桑不肯,缓缓说出自己的最终目的。
南阳登时坐不住了,走过去戳着她的心口:“又给我挖坑,你的心怎么就那么黑……”
“昨日明林来了。”扶桑平静道,唇畔带笑,眉间温和。
她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而南阳闻声停了下来,看着她的目光轻颤:“他日日过来。”
“他说过两日,时机便成熟了。”扶桑摊开一本关于登州来的奏疏,指尖轻轻点了点,微微一笑,道:“朕想休息。”
南阳沉默下来,睨她一眼,转身走了,道:“我晚些回来。”
扶桑蓦地站起身,“去哪里?”
“找本座的徒孙。”
南阳直接走了,去太医院将明林提着衣领从药房揪了出来,开口就问:“你有几成把握?”
明林颤颤悠悠地跪了下去,不敢直视南阳,低声说道:“七成把握。”
“尚算不错,七成,最坏的三成是什么结果?”南阳追问。
“就算是七成把握,毒游走全身,也难享常人之寿。”明林提心吊胆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