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
“阿耶,我带你回长安好不好!”苏庆节哀求道。
“痴儿。”
苏定方缓缓抽回自己的手,用一种不可置疑的语调:“大丈夫马革裹尸,这是军人的宿命,我这辈子,有进无退。”
“阿耶!”
“不必多说。”
苏定方长叹一声,站起身,手掌拍了拍苏庆节的脸:“把眼泪擦干。”
说完,目光转向苏大为:“阿弥,你来得正好,我有一些事,想与你商议。”
“老师。”
苏大为站起身,面对着苏定方冷冽的目光,缓缓道:“你是故意装病?”
“呵呵。”
苏定方略显欣慰的笑了笑。
笑,也是承认。
“大总管,茶烹好了。”
一旁的文书说着,提起陶壶,将滚水注入茶壶中。
片刻之后,雾气升腾,挟着沁人心脾的茶香弥漫开来。
“坐下,饮茶解渴,再接着说。”
苏定方示意了一下,自己则是走到悬挂于壁间的地图,伸手在上面指了指:“吐蕃这几年,扩张惊人,而且他们的韧性和恢复力超过我的预料,离乌海之战不过六年,就能将吐谷浑全境吞并。
甚至犹有余力,将鄯州攻下。”
苏庆节目光牢牢追着苏定方的背影,喉头微动,神情孺慕中仍透着些悲切。
苏大为伸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要说话,文书将沏好的茶杯平端过来。
苏大为微微欠身还礼,双手执着茶杯,嗅着雾气中的茶香,听到苏定方继续道:“我怀疑,吐蕃已经掌有天竺的土地,只有那里的平原和气候,适合耕种,能够帮助吐蕃恢复元气。
另外,吐蕃军中有大量异人,甚至还曾出现诡异,我与裴行俭为此,都大伤脑筋。”
说着,他终于回头,在桌案前坐下,目视苏大为:“阿弥,你怎么看?”
“老师,我此次出征,特意征召朝散大夫王玄策在身边赞画,据他说,吐蕃早前向南扩张,早已兼有勃尼,对天竺曾数次征伐,王玄策也有与您类似的判断。”
“王玄策吗?”
苏定方手持着茶,眼睛微微眯起,似在回忆。
淡白的雾气中,他的白眉微微舒展:“我记得他,当年他出使天竺,曾借吐蕃和勃尼的兵攻破天竺,此人有些本事。”
“是。”
“如果连他都这么说,看来此事十有八九了。”
苏定方喃喃自语,放下茶杯,似是陷入深思。
“老师。”
苏大为透过雾气,凝视着苏定方,试探着问:“您装病,是为了示敌以弱?”
苏定方看了他一眼,目光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