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咬唇声道:“臣妾要沐浴。”
鄢祝融看她身上的翡翠褶裙一动不动,定在那里,远远的隔开距离,疏离出明暗交替的冒犯。鄢祝融挑眉,沉声反问:
“皇后莫非不知你在信期?”
听出皇帝声显不悦,溶月略微不虞,旋即却坚持倔强,脸上已布满自持的冷静,声音又回她的清冷:
“回皇上,臣妾习惯信期每日沐浴。”
鄢祝融看着她那透出冷霜的脸,突起不耐烦,嘴上还是淡道:
“胡闹。”
溶月默言。心里细想着皇帝的话,字义像是在嗔怪,但仔细分辨,语气却有不满的悻悻然。她心里微动,但脚下就是不想妥协迈前。她迅速急想,后退会让皇帝心生厌意,但也许于自己更好?
鄢祝融一直看着垂头不语的皇后,她那自始至终都不为所动的身体在诉说她的骄纵。鄢祝融有些后悔随心所欲留她在房。之前的好心情,不想就这么一扫而空。女人果然个个麻烦,不想皇后也不例外!
这么一想,鄢祝融顿觉失趣;自顾拿本书看了起来。溶月余光觉察到皇帝眼底的不耐;心中不由微微一沉。但她的固执有理智做后盾,丝毫动摇不得。
两个人一立一坐,沉默拉出泾渭分明的僵持,时间让其长出深浅不一的隔阂。过了半晌,溶月心底突生一丝意味不明的灰心。她就地俯身行礼,声音格外沉静:
“臣妾不便伺候皇上,又恐担忧不得净身,污了龙床。还请皇上谅解妾之本心!臣妾这就告退。”
鄢祝融从书页抬眼,眼神冷漠地扫眼皇后,面容在宫灯掩映下,焕生勃发的俊美,像是个矜持艳绝的仙人在俯瞰着芸芸众生的平凡。
相比以前他对她的凝望,鄢祝融投在溶月身上的视线,这次异常短;有漫不经心的轻,就像是在敷衍一个碎裂的完成。
溶月心里空茫茫地飘起粉尘,她突然有些想笑,事实上她的行为随之就做出相关反应;她笑颜轰然温婉沉静,声音充盈成熟过的无奈:
“天凉,皇上好好保重龙体!”
溶月说完再次屈膝行礼,之后就是轻步折身而去。
她这次的声线和节奏有些特别,鄢祝融觉得宛新,隐隐能听出一味凉,像今日的天气。那声波随即在他脑中重复,他略略辨出一抹类似告别的味道。他目光微动,只太弱也太远,远达及不到他心里。
鄢祝融的心念很快被手中的兵书吸引;他的世界又恢复到黑压压的权谋,他想知道如何有更大把握置之死地而后生。
溶月乘了软轿回到春晖堂。这样的雨天,抬轿的内侍虽然穿了蓑衣,但还是衣履有淋湿。溶月扫了眼他们湿去半截的靛青裤管,让万春打赏荷包。
直去浴室净身罢回房,溶月一时睡不着。不由心想,以后出门还是要注意天气,省的给人添麻烦。转念又想,也许以后都不用再出门;毕竟皇帝那目光中的冷淡足够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判决。溶月东拉西扯乱想一通,才迷糊着睡去。
第二日醒来,雨停了,她的痛经却冒了头。溶月画了几张小画让万春带去给桢佑。自己忍着坠痛涂涂抹抹画了半日画稿,又让半春教着做了半日针线。算是把这天的日子打发走。
夜里溶月被腹痛扰醒,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便叫来半春点灯,俯着榻几抄经。终于熬到天亮,却又是阴天。乌云把蛋青的太阳遮住,像是井口盖了匹破黑缎子,暗沉的让人落魄。
溶月独自吃罢早膳,桢佑来了春晖堂。在这样的时候,没有比见到小家伙更能让她高兴。两个人亲热的抱在一起,小家伙目含担忧的急问:
“母后,听说你不舒服?”
被这么小的人儿惦记,心里俱是温暖。溶月笑着摸他乌黑的脑袋:
“没事,只是肚子有点疼。”
小家伙漆黑的眼珠像是被水雾包着,亮润异常的转动出疑惑,小声附耳猜疑:
“爱米,你乱吃东西了吗?”
溶月望着他漂亮的脸,揉着他柔软无骨的小胖手,满脸的暖笑,也学着他的样子,咬耳朵:
“嗯,我嘴馋吃了辣椒。”
小家伙捂嘴吃吃的笑,贴着她耳朵,嘀嘀咕咕:“吃些甜的,肚子就不辣了;我和父皇早膳吃了果酱金糕,特别甜。爱米,你要不要吃?”
溶月抱着他软乎乎的身体,一扫痛经带来的郁怏,扬声笑道:“听小桢佑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吃甜食。如果有松茸巧克力,那该多好!”突然想到,溶月脸上就浮现出回味的畅想,引人意动。
小家伙果然看得动心,好奇问道:
“巧克力!那是什么?”
溶月乐笑,捏捏他的脸,惆怅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