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司徒溶月在一声声的朝他倾诉。
鄢祝融看不清雾中的皇后,但他能辨出她跌荡缠绵的声音,纷纷扰扰的撩人心神。他想拨开那朦胧缭绕,把掩藏在后的皇后揪出来。然,望着咫尺之遥的前方,鄢祝融却脚下滞重,动弹不得。
皇后的声音娇俏异常,露着他陌生的雀跃欢喜。鄢祝融急的生气;她竟然、还能这么无所忌惮的嘻笑!
“鄢祝融,鄢祝融……”
皇后的呼唤像是具有魔力,包裹层层绫锻,像她粉软的拳头直直捶在他心上;钝钝的发怵生懵。偏她那么无辜着不觉,一点都不知疼惜的存在。
即使心里埋怨皇后的缺心少肺,他的恼恨还是渐渐冰消雪融,继而露出里面柔嫩的无奈。鄢祝融使劲力气、挣扎挪动,汗流浃背……可他离皇后的距离、还是接近不了。
鄢祝融有些着急,他訇然大叫:
“司徒溶月,你快出来!”
声波冲进层峦叠嶂,激起波波回声,像冰雹珠子、反弹至他耳膜。
“鄢祝……”
皇后的声音突然却、戛然而止;之前的眯眼重幕,迅即消退干净;只剩衰草萋萋的狂野、夹杂着死寂无声的风吹。
皇后呢?
鄢祝融大惊失色,张皇失措的喊声从喉腔冲出来,跌入无边苍穹,摔成撕心裂肺的残破:
“皇后?皇后?”
“皇上!皇上!”
鄢祝融被人紧急唤醒;他在看清眼前人是留金的瞬间,人彻底从那梦境,被决绝的抽离。他脑中意识迅速闪过迷惑急促,接着就是绷紧的心跳呼啦啦的直喘。
留金看着大汗淋漓的皇上、担忧不已,他连忙端了参茶送他压惊。
鄢祝融仓皇急切的咽尽茶水,却发现肢体虚绵无力,像是失了骨架的支撑;适才的梦魇不停在他心中回放,那诸多的细节,暧昧的别有隐喻,更多还是冷酷的不安;鄢祝融揣着静不下来的心跳,继续体味心有余悸。
直躺息片刻,鄢祝融仿似才蓄积力量,够挥手使出命令给忐忑不已的留金。
留金不敢多嘴提议皇上换下汗衣,但他心想着皇上刚才梦中呼叫皇后的惊忧,却也不敢离的太远;只坐在角落、侧耳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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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的时候,沉默而仓促;既没依溶月之言聚膳,也没有带走桢佑。
小家伙陪着溶月过春节;两人写对联、放鞭炮;唱歌跳舞、自娱自乐。过了正月十六,皇帝派留金来接桢佑回京。
小家伙有些乐不思蜀,对待离别的不虞反应强烈,除了哭泣就是哭闹。溶月被他泉涌的泣容引得伤怀,不由也是泪睫于盈。
泪腺脆弱、稍有触动、就按捺不住;前尘往事,新忧委屈悉数碎裂在溶月心上;她不禁哀恸,宣泄的心伤越发逼人伤心。
溶月失常的悲伤,反到惊吓的小家伙泪停泣止,他连忙手软声也软的替她抹泪:
“母后别难过!我乖……我不哭。”
软声细语;溶月的心瞬间被搓揉来回。酸涩像个不小心触炸的烟雾弹,弥漫、呛的她鼻酸不已。
溶月把柔软的小人抱紧,一大一小,此起彼伏、不能克制的哽噎啜泣。
氛围骤然降低逼仄,压的房里众人纷纷红了眼睛;就连一向对皇后颇多质疑的桂嬷嬷都哑了声音,小声跟眼含不忍的留金商量:
“要不,我们先出去?”
留金暗吸着鼻子点头,只留抹泪的半春在房,带了其余几人悄然退出。
立在门外廊檐,桂嬷嬷拿着赭色的帕子还在拭泪,留金看着少不得安慰:“嬷嬷快别淌泪,您这年纪大了,小心伤身!”
桂嬷嬷知留金深得皇上信任,听出他对自己的客气,可却不能倚老卖老;她忙忙乱抹两把残泪,笑着作谢:
“你提醒的是。”
留金侧耳静听着屋里的动静,笑笑没再说话。桂嬷嬷也扎耳细听,可除了呼呼风声,再无听不到其他端倪;时间一长,她就心生聊赖。
桂嬷嬷望着身边的留金,有了攀谈之心,同他问起了皇上:
“……这些日子可好?”
猛然见皇后哭的伤绝,留金心里有些忧乱。但听到桂嬷嬷的寒暄,他还是免不了笑的周到而热络;“皇上都好,就是记挂大殿下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