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里,是空旷到不见回音的山谷。
就在此时,怀里的悯容忽然哇哇大哭。
她连忙低下头,温声哄着小侄子。这个小侄子也与她很亲,平日里总粘着她。应是他睡觉被客人吵醒了,哭得很大声。
葭音把小侄子哄好,那一行人恰恰走了过来。
她如今,在林家算是个能说的上话的人。
于是宾客都极有眼色地向她问安,轮到梵安寺时,葭音又扬了扬脸。
她不敢太过张扬,只将目光放在镜无身上。
老朋友见面,镜无有几分吞吐,却还是朝她一拜。
“林夫人。”
葭音让凝露抱过悯容。
她立于水榭边,朝他弯身一幅。
腰肢纤柔,仪态大方。
女郎窈窕起身,望向镜无身后之人。
这是她今日第二次与他对视。
周围的喧闹声好似都听不见了,她看着那人隔着明白的阳光,湿润的雾,隔着重重喧嚣的人群,隔着水榭前的亭。
隔着整整三年时光,朝她遥遥一拜。
镜容微垂着眼,立于廊檐下,双手合十,恭从地唤她:
“夫人。”
一滴雨,无声地落在他的脚边。
她走下台阶。
见她没有回,镜容也未收回置于胸前的手,细密的鸦睫被风吹得轻颤,一道幽香陡然飘至佛子面前。
葭音定定地看着他,只觉得胸口堵得发紧。三年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她原以为自己只是年少无知时,对他刹那间的悸动,却未曾想过,这一动心,便揉碎了一千多个暗无天日的长夜。
她不止一次,在梦里喊着他的名字。
镜容,小和尚,臭木头。
青衣女郎垂下眼帘。
她立在与他三步之远,保持着一道极有礼数的距离,温声轻轻唤他:
“圣僧。”
淡淡檀香拂面,她嗅到了镜容身上的味道。
对方无声放下双手,随着众人,与她擦肩而过。
……
生辰宴进行了整整三天。
作为林家的女主人之一,葭音也帮衬着林子宴忙前忙后。这三日,她没再与镜容见过面。
两个人似乎保持着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都没有打扰彼此宁静的生活。
葭音很清楚。
镜容就像是横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她越靠近他,刺便埋入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