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的深山老林里,虽然时隔那么多年,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当时危机重重,并未多想什么,只求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可她,却从拉紧他的手躲着弓箭往山里钻的时候,就存了同生共死的心思。
末了春妮冲我笑笑:“后来躲进山洞里,虎哥尚且觉得前途未卜凶多吉少,我看着他,心里却安定的很,你猜为什么?”
我摇摇头。春妮笑道:“因为缘分,老天爷既然给我跟虎哥安排了再见的奇缘,必定有他日后的安排,怎能轻易就让我俩命丧于此呢。”
我听得感动,看着春妮,认真的道:“你们俩人的真心,上天都看在眼里,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好结果的。”
很久以后,久到前世种种日渐模糊,甚至模糊到让我怀疑是否是我做了一场荒诞不羁的大梦;久到今世的种种已经被时光磨灭的残缺不全,这一夜,我与春妮的谈话仍被我牢牢记住,每每忆起,心中不免百味陈杂。
婚礼定在立秋,好天气,天高云淡,恰逢黄道吉日,诸事不忌,尤其宜婚嫁。
彭虎家就那么大的地方,实在是办不开酒宴,招待不成客人。按彭虎说的是照原本的打算借军营的地盘喝酒摆宴,可如今尹继傲那里正忙乱,再者,丞相嫁女跟原本单纯的骁骑营小佐领娶媳妇又不一样了,多少高官受邀道贺,跑到都是黄土的军营里去喝喜酒,也实在不像话。
商量一番,我爹拍板,就先在相府拜堂,然后新娘子接回家,酒席就摆在相府里,彭虎接完春妮再回头敬酒。
我爹也是为了彭虎着想,若是在相府入洞房倒是省事了,只是这样一来,不免被人说成是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彭虎家原本就没人了,岂能让他再受这样的委屈。这耿直汉子原也不屑高攀相府,因为这个被人说三道四岂不冤枉。
婚礼当日,宾客云集,苏相爷的面子,果然够大。加上我哥哥的护军,我姐夫跟尹继傲那头的骁骑营,还有从山西那头现接来的春妮娘家人。
客分三六九等,厅内,前后跨院摆满了桌子。立在春妮小院当中,屋门哗啦打开,春妮拎着盖头看我:“吉时到了?”
我笑着点点头,几步走过去:“说好了背你出院门、迈火盆、上花轿,来吧。”
说着背对春妮,半蹲下去。背上一暖,就听春妮在我耳边嬉笑:“我的少爷,你瞅瞅你单薄的,我这俩胳膊搂过来都有富余,你成不成啊,摔了你是小,摔了我这新娘子可不成。”
我刚要说话,院门口传来一声轻笑,我抬头一愣:“世子,你怎么跑来了?”
商战一乐:“听说你们家办喜事,我就来凑凑热闹,不过我可没带着贺礼,只是单纯的蹭饭来了,你不会轰我吧?”
我一阵头大,身后春妮没忍住,“扑哧”一笑。
商战往后一探头,冲我笑道:“你怎么不去背新娘子?”
我奇道:“你说什么胡话呢,这不正是新娘子?”
商战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对不对,这分明是天上来的仙女。”
真是好本事,刚见面,才两句话,就把春妮给哄的心花怒放。
商战又道:“既这么着,我也出出力好了,这么美的姐姐,一会儿我帮忙送送去。”
我越发头疼:“世子,咱们哪敢劳烦你啊!”
商战摆摆手:“不用客气,反正商平哥哥出不来,我一个人跟那帮老头子坐一起吃个什么劲儿。”
终究是拗不过商战,将春妮送上轿,彭虎拦了我们道:“你们招呼客人吧,我把丫头送回家,马上就回。”结果反倒是商战跟着花轿,老神在在的去了。
我本不善应酬,可自己家办喜事,总要硬着头皮张罗。正一通忙乱,感觉有人扯了扯我的袖子,我一扭头,尹继傲就冲我悄声道:“你看着彭虎把媳妇儿接走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皱眉随尹继傲往僻静处去,皱眉道:“你不说我也没留心,有了好一阵子了,怎么还没回来?”
尹继傲嘀咕:“不会这会儿就闹上洞房了吧?”
我杵了尹继傲一拐子:“你当我姐夫是你呢,净干这些没谱的事。”想了想终究不放心,“你骑马带着我,咱们悄悄去趟城南。”
尹继傲看我一眼,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