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戈仔细看这些糖画,发现用来描画的糖竟然是红色的,不免奇怪:“这与我记忆中有些不同。”
“不同?”
“嗯,颜色不一样。”
惠茗弯下腰凑近闻了闻糖画的味道,对宿戈说:“这是用白的汁液熬出来的,这东西只需一小块就能饱腹,且有释劳之功效,很适合这样玩乐的场合。”
二人说话时老板抬头望了一眼,又埋头作画,待他们说完话,一支龙形糖画出现在眼前。
“二位买吗?”老板问。
说来也是巧,白汁是红色,宿戈的真身也是红色,这糖画倒像是照着他的真身原模原样地拓下来一般,令人称奇。
宿戈付钱后从老板手上拿过了糖画,却不像是要吃的样子,惠茗问:“冷了之后应该不好吃,你不吃吗?”
“有点舍不得。”
不等惠茗做出反应,宿戈自己陷入了年少时的回忆中:“现在说这个你可能都不会相信,十二岁之前我的身体一直很弱,我的母亲耗尽家产请了无数名医,可是每个人都断言我有早夭之相,是个短命鬼,所以整整十二年我都被拘在家里面,每逢节日庆祝只能隔墙听外面的欢声笑语。直到过了十二岁寿辰,我体内属于龙族的血脉觉醒,身体开始出现龙的特征,得益于此我也日渐强壮起来。”
“那时候我最向往的就是自己去庙会中逛一次,看看那些属于庙会的东西。我跟着母亲参加了一次很平常的庙会,有个老师傅像这样在街边卖糖画,我就央求母亲给我买一支,画的也是巨龙。我拿着它舍不得下口,就一直拿着,可是在那次庙会上,我和母亲第一次遇到暗杀,逃跑的时候那支糖画也掉了,直到今日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
宿戈说完后有些惆怅,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将早已在数年流浪中深藏于心底的事情说出来,对惠茗道:“抱歉,忽然提起这些事,扫你兴了。”
惠茗摇头,忆起自己发现承影剑被使用的痕迹也是源于宿戈被人追杀后用承影剑还击,还有他被奢比尸引入结界的事,心中有一丝十分微妙的歉意,因为自己将在某个适当的时刻收回承影剑,真正令他一无所有。
在这种歉意的驱使下,惠茗在征得老板同意之后拿起勺子,在石板上描出一簇盛开的凤凰花,待白汁凝固后拿起糖画递给宿戈。
“往事已无法回转,向前看。凤凰花在人间有思念之意,白却有忘忧之效,这支糖画就送给你了。”
宿戈很奇怪自己今日为何不断重新记起往事,惠茗赠与的糖画让他回想起跋山涉水只为在人间追寻凤凰花开的那几年,孤身一人餐风露宿,赶上一季花开,炽热的红色几乎灼伤他的眼。
仿佛是支撑自己多年的信念具象化,心底有种道不明的感情破土而出,宿戈合眼将润湿眼眶的泪水憋了回去,收下惠茗的糖画,说了声谢谢。
“我见人群都在往前面去,是不是冬忍说的那个人要跳舞了?”
惠茗的话音刚落,糖画铺的老板就接了话:“两位若是去展台那边,可得趁早,去晚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走吧。”惠茗说。
宿戈见惠茗转身,下意识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在她回望过来的不解视线中从怀里取出一个表面有些磨损的盒子,怀着一种释然的心情开口:“礼尚往来,这个送给你。”
“这是?”
宿戈将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小簇盛开的凤凰花,奇怪的是它明明没有根茎,却没枯萎,甚至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这是一份神奇的礼物,惠茗却瞬间变了脸色,难怪刚才宿戈一把盒子拿出来她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些凤凰花离根不败的原因是被施加了永不凋零的神力,且施加神力的人不是别人,是她自己。
惠茗神色复杂,看着宿戈,千言万语最终凝聚成了四个字:“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