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呆呆地望到书房的灯火熄灭,颜鸢氤氲在眼底的酸楚不知是第多少次毫无预警地落下,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面,颜鸢只能抱着被子无声地抽噎着。
哭到最后,她再没有力气支撑自己歪靠的动作,瘦削的肩膀慢慢地向下滑去,一点点陷进在那宽敞但毫无温度的衾被中。
意念渐渐涣散,她阖上眸子,任由自己在无边无际的悲伤中沉沉睡去。
在浑浑噩噩中眯眼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大亮,颜鸢呼吸一滞,反射性地坐起身。
天竟然这么亮了,陆宸起身她怎么没有感觉到,现在什么时候,她还没有服侍他穿衣。
急急忙忙中,颜鸢瞥见架子床里侧折叠整齐的被褥,这才想起陆宸昨夜是在书房就寝的。
颜鸢的心情重新回到前一晚的低落,她无精打采地重新躺回枕上,准备再休憩一会。
“妹妹,辰正了,你先起来吃些东西再睡,不然对脾胃不好。”
是姐姐颜芙的声音。
刚翻过身去的颜鸢后脑打了个激灵,忙重新睁开眼,单手拄着床边的木橼撑向外看去。
果然,四君子折叠屏风的后面,影影绰绰地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姐姐,你怎么来了。”颜鸢的嗓子有点干,乍一说话,声音有些小。
闻到颜鸢的回应,坐在屏风外的颜芙起身折进内阁,满目柔爱地走近颜鸢,问:“妹妹,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有听清。”
“啊,没有什么,姐姐你坐。”
颜鸢只虚虚地看了颜芙一眼便错开头,招呼小杏端茶进来。
姐姐永远都是那么璀璨瞩目的存在,无论是儿时在丞相府,还是现在同居在靖远侯府内,她从来都不嫌弃她胆小懦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反而处处拉扯她。
侯夫人治家严厉,她不小心做错了规矩,惹气了侯夫人,姐姐也会识礼地帮她解释,免除惩罚;有贵妇送帖子宴请,她缺少打眼的头面首饰,姐姐也毫不吝啬地将自己的嫁妆拿出来借她,还派了会梳头的妈妈一起过来,给她出主意。
颜鸢一直很信赖和敬仰这位姿容端丽,气质和顺姐姐,因此当她见到陆宸私藏的那副小像后,内心深处总觉得是自己占了姐姐本来的位置,因此对颜芙愧疚不已。
这种感觉有些怪怪地,但是颜鸢没有想明白是哪里奇怪。
这时,小杏端着托盘打帘进来,欲先倒一杯茶给颜芙,颜芙却摆了摆手,示意小杏把茶水给颜鸢:“疏云居还有事,我说两句话就走。”
她转头看着颜鸢,语速有些快:“大伯太客气了,只是一瓶药而已,有什么不好收下的,他这样,反倒弄得我更惭愧了,所以我今天带了几只党参和当归过来,都不是什么贵重药材,妹妹可要帮我劝劝大伯,收下这些东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