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我比您瘦弱,单这条胳膊就废了,使不上劲的,您不用担心。”
一路上卯足了劲往北开,没怎么停车休息过,黄昏时候正好到了哨子岭。
钱师傅把车稳稳停在山脚下,这里比北平城更北一些,已经开始下了雪,狂风不止,吹着雪花乱舞。
文清竹见到了地方,将身上的棉被取下来,整整齐齐叠好了放回去,推开车门下了车。
“谢谢您。”他仍旧穿着那件背心,站在萧瑟的北风中。
文清竹冲这位好心的师傅鞠了一躬,转身便向漫山银白的哨子岭深处走去。
“等等。”钱师傅叫住他。
文清竹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他。
钱师傅拿过那件棉被,从车窗扔出去给他。
“要是只穿着你那件背心,还没进哨子岭里面就冻死了,这个你拿着,好歹能御寒。山里面有老虎,也有熊瞎子,你自己小心。”钱师傅说道。
文清竹呆呆的看着那件棉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裹上啊。”钱师傅催促他,这才反应过来,忙裹在了身上。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他说。
“别跟我客气,这一路上听你的谈吐应该是个读书人,这年头有文化的人都是英雄,我这个粗人给国家做不了什么,就帮帮你吧,听着,既然是去找土匪办事,你肯定还要回北平城,一周以后同一时间,我拉货回来,就在这接你,记住了吗?”钱师傅说完,发动了车子。
文清竹深深的鞠了一躬,目送着钱师傅消失在视线中。
这世道也不总是那么令人绝望。他想。
文清竹裹了裹身上的棉被,深一脚浅一脚,顶着山里呼啸的风与雪,慢慢向哨子岭深处走去。
第23章
传了快一年,北平城外终于打起来了。一大早街上处处戒1严,往日热闹的大街都没了人影。
侯准坐在二楼的洋房上,喝着刚刚冲泡好的咖啡,外面很冷,玻璃上结了一层冰。
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侯准心里也空荡荡的,痛的有些麻木了。
戒1严一天,对他们这些富贵人家来说不过多了一天的休息时间,等风头过去,依然风风火火的操办生意,奢靡享乐。
对那些小本生意的商贩来说呢?
他们忙活一天,往往才能挣出一家人一天的口粮,戒1严一天,没了生意,家里的老老少少吃什么呢?
喝西北风似乎不是一句玩笑话。
那些穷人,在这四处动荡的世道下,永远要为如何活过今天而担忧不止。
侯准叹了口气,吩咐下去,给厂子里的工人多发一天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