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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扬回家的时候,皇上赏赐下来的布帛金银还堆在院子里。
云氏与身边的嬷嬷一边说着家常一边清点这些东西,见女儿回来,云氏先松了一口气,迎上来给女儿解开斗篷:“海洲送来些海味干货,今晚给你烧了吃。”
“做汤吧。”卢扬随口道,母亲更喜欢汤做。
“傻丫头。”云氏笑着把女儿领进屋,“运过来的鱼都是用盐保存的,死了好多天了,怎么能用来做汤呢。听我的红烧了吧。”
“好。”卢扬带着侍女进里间换衣服。
京城的房子不如她们在沛南的家住得舒服,尽管云氏带来的嬷嬷尽了最大的努力,也仅仅是让屋子变得不那么逼仄。
卢扬把今天在钦天监发生的事告诉了云氏。
“我看他是活腻歪了!”云氏气得站起来,又坐下。
卢扬第一次看到母亲骂人,还正当稀奇景看呢,就听云氏对身边的嬷嬷道:“我记得他的两个儿子,在为母守制的时候招伎取乐?去、去跟都寻说,参他一本!”
“娘!”卢扬急了,“钦天监监正一个芝麻大小的官,你让都表兄出马,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那也不能让这种满嘴喷脏的畜生逍遥法外。”云氏气得团团转,“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娘,您消消气,有人收拾他。”
卢扬又连忙把后来她与监正对峙时的话说了一遍。
“我按照云桐的法子,用皇后堵他的嘴,谁知道他居然扭头就去攀扯萧家。”
云氏压下怒火,思量一番:“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事闹到皇上面前,不过就是件小事,若不是有皇后娘娘盯着后宫,如今龙椅上这个说不定还真能借坡下驴,把你收入宫中。”
“可是,他却连被皇上申饬一顿的胆子都没有。居然把萧家也拖下了水。”
这问题就大了。
卢扬不擅长想这种事,哪怕云桐与南宫蕙一人提着她一边耳朵给她灌输了这么多年,她也搞不明白。
“萧家如今岌岌可危,恐怕也没有能力对监正如何吧?”
“怎么就是不开窍啊。”云氏只得给女儿掰开了解释:“萧家如今艰难不假,可也要看跟谁比。跟咱们比,跟他们自己比,那是江河日下。可是再病弱的豺狼,也是豺狼,咬死一只老鼠的力气还是有的。”
见卢扬一脸茫然,云氏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你怕是要升官了。”
“啊?”卢扬认真想了想,“最近我也没算出什么大事,怎么会升官呢?”
“别想了,吃饭,多吃点鱼补补你那脑子。”
那日钦天监里的谣言,还没有传出去多远,就被死亡吓得缩了回去。
卢扬看着点卯的单子,有不少人自那日起就一直病着,还有人寻了借口辞官。
监正倒是销了病假,只是,不是因为病好了,而是因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