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八月十五。
溶溶啃着费祖保派人送来的团圆饼掉眼泪。
来送吃食的两个婆子只得在一旁劝慰,她们说的都是些雍州偏远之地的土话,溶溶连听都听不懂。
她怕她们说出些高兰猗应该知道的话。
连忙把手里的饼一扔,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两个婆子没有办法了,只得用磕磕绊绊的官话劝道:“高姑娘可别哭坏了眼睛,不然咱们没法跟将军交代。”
溶溶只是哭,根本不理人。
其中一个婆子对她的同伴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同伴冲她点点头。
那婆子继续用官话问溶溶:“姑娘的嬷嬷去哪儿了?”
“睹物思人,情难自已。”
两个婆子最受不了这位“高姑娘”说些酸不拉几的话,听又听不懂,说又说不听。
“高姑娘早些睡觉。”说完就退下了。
溶溶一直等到两个婆子下了楼才松懈下来。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仆妇们端来的八宝茶。
温热的茶水顺气静心,她很快就止了哭。
这就可以吃东西了。
溶溶开始享用她的晚饭,不得不说,费祖保在吃喝方面并没有吝啬。
每日都有变着花样的菜肉供应,还有水果,甚至溶溶还吃过一次鱼。
一开始溶溶担心,费祖保此举是在试探她的饮食习惯,是不是与高兰猗相同。
她每日都认真地翻找食物,连调味的香料都要翻找出来跟吴婆子问清楚。
好在高兰猗没有什么忌口。
溶溶这才放心大胆的吃起来。
今日是中秋除了日常供应,费祖保还送来一盘团圆饼。
这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你灭了高兰猗一家上下百十来口人,这时候送团圆饼来,不是在人家伤口上盐吗。
连考虑都不考虑,溶溶立刻哭了起来。
她承认,一开始还有些演的成分。
可是哭着哭着她就想起去年今日她与布庄的姐妹姨婆们赏月吃酒,桐姑娘还特地送来了两筐紫莹莹的葡萄,给她们助兴。
那葡萄酸酸甜甜,爽口解腻。
溶溶还以为雍州的事很快就能办好,回到海洲正好又是吃葡萄的季节。
如今,她嘴里还能品出葡萄的甜味,身边却连一个熟悉的人都没有。
接下来,她的哭声便真诚了许多。
唉,虽然今年吃不上桐姑娘送的葡萄,但是好歹也没挨饿。
溶溶安慰着自己,至少团圆饼挺好吃的。
馅料是雍州当地的干果,饼皮刷了一层又一层的蜂蜜,从烤炉里拿出来的时候香气四溢,放在灯光下蜜浆浸透的外壳闪着诱人的光芒,让本就可口的食物添了几分赏心悦目的美感。
吃完一顿饱饭,溶溶的心情好了许多,也有力气做正事。
她来到卧房的门前,抽出别在门合页上簪子,这样一来门就能从外面打开了。
卧房里昏昏暗暗的,没有点灯。看守她的仆妇们送来的褥子,都被她铺在了地上。
人踩上去没有一点脚步声,即使楼下的人把耳朵贴在天花板上听,也听不到卧室里任何说话的声音。
溶溶端着油灯走进来。
“老实点,不然你把我撞到了,油灯落在地上你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