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问话显然对了清风欲显摆的胃口,只浑作不经意一般拍着小胸脯自吹自擂,“自然是神通广大的清风我花大价钱订下的。”
我点了点头,猛然想起,“那你怎么没钱还酒帐?”
“……”清风瞬间幽怨地黑了张俊俏的脸,“此刻正是良辰美景,轻歌曼舞在前,玉液琼浆在喉,好不悠游自在。若丫头你又是何必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正与清风一句接一句地抬杠着,那厢已有一位穿着湖蓝色裙装的女子挑了雅间的帘子娉娉婷婷地朝我们走过来,虽然瞧着年纪并不算年轻了,但腰肢轻摆,莲步生香,沧桑的眉眼间饱含着风情万种,看得我这个女的都不免咽口水。
清风得意地挑了挑眉,“怎么样,不错吧?”
我正欲表示赞赏,只见方才还柔媚可人的美人儿忽的变成旋风母夜叉,虎虎生风着抡着两条白藕似的臂膀叉腰破口大骂道,“死疯子你这么急了吧拉找老娘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老娘可着急忙慌地推了好几个恩客的约呢,你倒是给老娘说个明白!”
清风忙很没骨气地赔笑,“玉儿,别生气别生气,知道您向来是最仗义的,你瞧,我这不给你带了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来?您仔细瞧瞧,看看可满意?”
那个被唤作“玉儿”的女子闻言似乎才注意到我一般,转过头来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忽然俏脸一板,很是严肃,一边的清风着急问道,“怎么样,您看她的模样是不是无药可救回天乏术了?”
我:“……”
她这才收回了打量我的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望向清风的目光稍显谴责,“模样,倒还算凑合,值得上几个酒钱儿,留在我这风月楼里,若是能好好培养倒也能成几分角色。只是瞧着还这么小,啧啧,疯子你竟也干起了这种勾当?”
“!!”我和清风相视一眼,均是一脸震惊。此时才意识到误入贼窝的我正想落跑,清风眼疾手快地捉住我的后颈,一边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干笑道,“玉儿,玉儿您想到哪儿去了,误会啦!我不是把这丫头卖给您的。你瞧这么水灵灵的丫头,我怎么忍心。”
“那送到我这风月楼里来是干甚?”她柳眉倒竖,语气比方才更加不屑,阴阳怪气了几分,“哟,疯子,这不会是你的私生女罢?”
听着那酸溜溜的语气,我没把那“私生女”放在心上,倒是凑近了清风的耳畔暗道,“嗨,疯子,这女人可不会是你以前的老相好罢?”否则如何会那么说话。
或许是声音大了些,清风苦着脸还没回答,她便是狠狠厉厉地朝我一瞪眼,但即使是这样凶横非常的动作也能被她做的恍如抛媚眼一般妩媚,“这小丫头好不会说话,谁是那疯子的老相好呢!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娘是男人了!”
看来她对清风的性取向也是出奇的了如指掌……
“是是是,”清风立马奴颜婢膝,很有义气地替我承受她的怒火,“这丫头眼力见儿向来不好,清风我哪有这荣幸成为玉儿的老相好呢,她可是我姑奶奶。”
看模样她似乎还想瞪眼,可刚瞪到一半便被清风的话一逗,终是撑不住掩着香喷喷的手绢儿“扑哧”一声笑了。人一欢喜,脾气便好,连“老娘”也不骂了,只擦擦方才说话时染到唇边的口脂,身姿软弱无骨一般地兀自在我忙对面坐下了,掀开茶盖儿来浅浅抿了一口茶水,方才悠悠地抬眼道,“说吧,今个儿你带着个丫头着急忙慌地找我来是怎么回事?”
原来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
我在身边清晰听得清风如释重负地低低呼了一口气,在我耳边嘀咕一句“有门儿”,又忙不迭地将我推到跟前儿,“你瞧瞧,帮我教教这丫头怎么吸引男人的目光,最好是男人一瞧见她就心神荡漾不知所以然,如果能百试百灵堪比媚药那就更好啦!”
我坏心眼地望向正不紧不慢喝茶的她,还以为她会被清风这句彪悍的话喷茶,未曾想她只是淡淡地放下茶盏,挑着勾画得浓艳的眼角重新细细审视了一遍我,“那就开始吧?”
我震惊,“……开、始?”
第八章捉奸
一炷香后,被折腾得浑浑噩噩的我被推到铜镜前,模糊的铜镜里只能照出个影影绰绰的大概,我一眼瞧过去只觉得里头映照出来的模样眉是眉嘴是嘴的,倒还算凑合,只是坐在一边的清风却不住地皱着眉,打量了我半天才犹豫着问道,“玉儿,这副妆扮……是不是太浓了些?”
我将脸凑得铜镜近一些,果然依稀瞧得脸上是一片浓墨重彩,差些要赶上唱大戏的了,刚想双手双脚赞同清风的话,那个女子又不高兴了,“咱们风月楼里的姑娘们都是这么妆扮着,这才吸引恩客们的兴趣,你要清淡的又不早说,磨磨唧唧的这回怎么又怪得上老娘?”
这回我迫不得已地跟清风一起卑躬屈膝,“求姑奶奶重抬贵手。”
女子冷哼了一声,嘴里低低抱怨着“一个个都乱了天去了,谁是你们姑奶奶,老娘有那么老么”,一边妥协地拿起搁置在镜前的胭脂盒,朝我招了招手,“唉,小丫头,坐过来罢。”
又是快一炷香的描描画画,我的脖子早抬得僵硬了,待大功告成之后只撇过头紧张地看着清风,生怕他一个皱眉又要返工一次,他好像读懂了我的小心思,笑着点点头,清清淡淡地道了句,“不错,好像好看了些。”
经过上次邱狐狸毫不留情的言语打击,我本来就没指望这涂涂画画便能把我瞬间化成绝世美女,清风这一句“不错”已然是我预料里的最好结果了,起码证明多了几分姿色,也是好的。我立马就来了精神,“不错?那咱们就回去吧!”
清风似乎为我的不在状态很是痛心,“若丫头啊,你好歹也注意注意自己的形象,这样小黑怎么抛弃得下桑枝转投奔你怀里呀!”
咳,我心有余悸地将桌上的茶杯推远一些,“清风你别想多,我只是纯粹垂涎小黑美色而已,暂时没有据为己有的想法,何况你不怕我打扮得好看了,顺便就把那邱五晏也给勾搭了?”
他挑了挑眉,揽过我面前的铜镜自照了一番,而后气定神闲地对我笑得一脸桃花朵朵开,“放心吧,我相信我家小晏晏的眼光还没差到如此地步。”
“……”
回灵栖时正巧在门口撞上小黑,我有意往他眼前晃,他却也只是淡淡地瞟了我一眼,神色并无变动,如平常一般,甚至还没有那天见我灰头土脸时有波动。
我心里疑惑,就算这一路走过来面上的妆被汗水弄花了,他也应该有些表情罢?带着疑惑回房里揽镜一照,却只见得脸上的妆都掉了大半,原本这次的脂粉便上得轻薄,如此一来更淡得几乎看不出来了,只见得唇色深了些才能知晓其上曾经有胭脂存在过。
我懊恼地往后一躺,只想着什么时候再去寻玉儿画一次,在床褥上滚来滚去时只觉得身下不对劲,好像是后背硌到了一个什么物件,我懒得起身,只挣扎着别过手从身后掏出来一看,却是一个描着几枝杜若花的景泰蓝胭脂盒,冰冰凉凉的,颜色艳丽。
正是花堇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