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脸上却只是温温和和地笑着听她说话,没有应声。lehukids
说到后面,她本张扬的声音突然又有些怯弱起来,“你不会恨我吧?”说罢还不及等他反应,便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应该不喜欢我的,你们本来就是有爹有娘的,可我爹把你们莫名其妙地掳来,还受这种罪,是个人都会难受的。”
他体内的毒性似乎是减退了些,只轻咳了几声,温言道,“那是他,不是你。”
“可我终究是他的女儿,这是不会变的。他们都说爱屋及乌,大抵恨也是如此罢。”她也随着他笑笑,心里却有些苦涩不安,“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以后还可以寻你聊天吗?”
“可以的,”他勉强撑起身子来,扯了扯方才因为忍疼而被咬得泛血的嘴角,语气有些惘然,“如果我还能活到那一天。”
她呆呆地看着他,突然之间下定了决心,捏着拳头道,“我去求爹爹放你出来,别让你当药人了……我想让你陪我说说话,哪怕只是你在一边笑着也好……只有你肯对我笑。如果你也随着以往的那些人一起走了,我便又只有小陶了。”
“谷主是不会同意的。”他一声轻叹。
她站起身来,拍着胸脯,硬是在他面前强装出一副有底气的模样来,“放心,只要我去求爹爹,就定会成功,我可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他还未来得及回应,她便说做就做地一溜烟儿跑远了。他在原地愣怔了半晌,似乎从未想过计划会进展得如此顺利,只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重新回到了毒房里头去。
拎着一根鞭子正看守药人的牢头嗤笑道,“去个茅厕怎么要这般久!你小子莫不是想逃跑!?”
他便也回之薄弱的一笑,眼底却没有丝毫感情,“怎么会,只是半路上毒发了,痛苦难耐,才耽搁了些。”
“算你小子识相,这药谷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着,捉到逃跑的药人便是一个死字,这些年,死的人还少么?”那牢头面色放好了些,又阴阳怪气地道,“说来你这小子也够英雄,愣是跟人换了最烈性的药,老子看守毒房了这么些年了,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么自找罪受的,非亲非故的,图什么呢?”
他依旧是笑,似乎完全听不出来牢头话里的讽意一般,而后低着头,缄默不语,不顾身边纷纷扰扰的议论,闭目养神。
他自然是故意的。剑走偏锋,博取同情,原本不过是背水一战的下三滥招数,但既然眼前的这一步步都让他走得顺利无比,又怎能不好好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
第三天,他被释放出毒房,摇身一变,成了虞白的首席弟子。
听说那谷主的女儿不知受了那药人的什么魔障,本生长到九岁的年纪都是个娇娇的女儿家,却愣是跪在门外求了一天一夜,只说是要解救朋友,旁人如何劝如何撵也无济于事。
人人都知晓谷主虞白虽然对旁人出手狠辣,却是爱女如命的性子,这般精神折磨已然是上限,便答应了。只提出一要求,无论如何,不得出谷。正巧他门下无人,便暂时收了做大弟子。
无人曾顾及到那个“暂时”,然而他却明晓,面对虞香草毫无保留的如花笑靥,似乎是一个永远也不会长大的孩子,他也曾有一丝触动,然而这份疼惜很快便被对生命和自由的渴望压下。
他想要活着。
虞白在收徒仪式上见着依旧穿着药人服饰的他,眸色微动,在基本流程走过后,只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五晏,这身白衣裳很适合你,以后便都穿着吧。”
虞香草自然听不出来其中有什么错处,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是赞同她爹爹的审美。而他则敛眉应允,伏身拜倒,恭送这名义上的“师父”沉步离去,这才站起身来,心里如同明镜一般,冷冽而清晰。
虞白分明是在警告他,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怎么会忘呢。他轻笑,不以为然,只是很是听话地唤工匠裁了白布料子,每天都是一身素净的白衣,从未更迭,以表对药谷的忠诚和安定之心。
本一向不喜调配药草的虞香草紧随着他,也拜了虞白为师,学调香,正式成了他的小师妹,从此便咿咿呀呀地跟着他身后跑,似乎永远都不会感觉疲惫一般,超乎寻常的活泼。
阿珠原本对此很是忧心,总觉得两人身份有别,然而说多了虞香草反而是要不开心,后来看着邱五晏一年年的依旧沉稳和气,好像从来都没有异心一般,而虞香草与他的感情越来越好,便也就识时务地闭了口,不再说了,甚至时而还有错觉,觉着让邱五晏多陪陪幼年丧母的小姐,倒也是好的,起码不会再寂寞。
番外·香草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