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焰将眉头一挑,斜斜睨着她。
身边的人立刻垂下手,“是奴婢多嘴。”
但面上却瞧不出来一丝惧意,反而眉梢眼角,都藏着了然的笑。
许清焰轻哼了一声,懒懒倚靠在椅背上。
她将手枕在脑后,望着檐外盎然绿意,出神片刻。
“苏长安。”
“奴婢在。”
“你说他这个人,是如何养成这般性子的?”
“陛下指的是……?”
“安阳侯府,京中数得上的显贵人家。她家教养出来的男儿,竟会是这个模样。”
她边说,边不可思议地眯了眯眼。
与顾怜相处的一幕幕,如花灯似的在眼前走。
他跪在地上乞求免死,存心松开攥着衣襟的手,颈下一片雪肤,撞入她眼帘的模样。
他用柔软指尖,轻轻摩挲她唇上伤口,眼中盛满笑意,明晃晃相邀的模样。
真是又媚,又傲。
时而竖着狐狸尾巴,在她面前大肆招摇,时而又敢揣着不知哪里来的胆量,和她使性子,闹别扭。
简直胆大妄为,好像从来没担心过,她身为帝王,能在掌心翻覆间,把他这条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小命,又重新收走。
哪有什么大家公子,会是这样的?
早该在做儿郎的时候,就让爹娘给打死了。
这话问得不好答。
苏长安思忖片刻,才挂起一个妥帖的笑。
“顾贵人的性子,其实是好的。”
“这要是叫做好,满京城的体面人家,那些知书达礼的贵公子,岂不是都要呕血而亡了?”
“男儿家,难免骄矜一些,若是在心仪的人跟前,更是要拿一拿乔,才好显出自己的分量来。”
她将许清焰轻轻一瞥。
“陛下喜欢他,便少不得担待一些了。”
“朕喜欢他?”
“奴婢不敢揣测圣意。”
许清焰头也不抬,只将茶盏放回小几上。
“他比起宫中诸人,是要有趣一些。但像他这样的男人,朕要是当了真去论喜欢,只怕是怎么被算计的都不知道。”
“是,奴婢失言了。”
“无妨,你去忙吧,朕歇一会儿。”
苏长安默默地退下去了。
她靠在窗下闭目养神,耳边却不由自主地,又回响起方才话间那两个字。
心仪。
她轻哧一声,摇头笑了笑。
顾怜那样的人,哪里会是因为心仪,才待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