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斜睨着他。
“依哀家看,这方才叫做毕生之幸。”
“……”
顾怜的神色僵了一僵,已经预备俯身告罪。
许清焰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想要回护他几句。
却听太后淡淡一声笑开来。
“做什么呀?哀家又不吃人。这般诚惶诚恐的,让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只当哀家如何冷酷,连怀胎的君侍都容不得。”
他道:“顾君,实话同你说,哀家从前的确看不上你,个中缘由,你自己心里清楚。但如今,你既已是皇嗣的生父,能为皇帝开枝散叶,那也算是对皇家有功。哀家不至于薄待了你。”
他扬了扬下巴。
“别让哀家的皇孙女罚站,坐下吧。”
又向一旁的宫人道:“顾君孕中不宜饮酒,将前些日子贡的果子露端上来。”
顾怜连忙谢了恩,才敢重新落座。
与许清焰互相望了一眼,脸上俱有些诧异。
太后待他,向来是苛刻的。
其中既有他阴差阳错,屡屡扰太后与齐王事的缘故,也有他行止出格,天然地不合皇家规矩的缘故。
总之,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对他,从来都没有过好脸色。
今日虽也不咸不淡,敲打了几句,但能有如此和蔼,已是破天荒的出奇。
莫非还是看重皇嗣的缘故?
许清焰凝神细思了片刻。
太后并非她的生身父亲,与她并不亲近,更兼与齐王早有勾连,意图篡她皇位,取而代之。
在如此情境下,仿佛并不至于,因为顾怜腹中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就忽而对他转了态度。
她后继有人,于太后,于齐王而言,应该并不是好事才对。
但在席上,却也不得空闲往深处想。
无论如何,他愿意在这个场面上,摆一分笑脸,没有当众给顾怜难堪,就总是好事。
酒菜陆陆续续地上来。
众人一时闲谈。
顾怜近来闭门不出,安心养胎,除了受许清焰的照拂,也难免处处要内务府用心。而如今代理六宫,管着内务府的,正是萧暮雨。
于是他少不得要向对方称谢。
萧暮雨倒还是那副淡淡的性子。
“后宫之中,没有比皇嗣更要紧的。顾君如今怀着身孕,便是头一等的贵重。为了皇嗣,即便再如何上心,也不为过。”
他微微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