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沉默片刻,道:“故而你觉得,我该为心中期许的日子,做什么?”
“明玉不喜欢圣上。”我说,“兄长不该气她,把她逼到圣上身边去。”
兄长看着我,目光微动,忽而道:“阿黛,你对明玉了解甚深,是么?”
我不知他为何这么问,点点头。
“那么你该知道,明玉虽总爱说些大道理,可当年在鲁国公府中,最不服管教的也是她。”他说,“她这辈子,只做了一件不愿做的事,那便是嫁给圣上。”
说罢,他不多言,转回头去,继续收拾他的书。
——
白露已经过去,秋分临近。
夜晚似乎也变得比从前稍长了一些。黄昏之后,夜色很快降下。仆人们在廊下点起了灯,还烧起了驱蚊的香叶。白氏说我这里蚊子太凶,还吩咐仆人们在我的院子里多烧了些。
孟氏给的方子,药材不算太难找。那药膏很快就配了回来,我沐浴过之后,坐在镜前,往脖子上擦拭。
夜色再深一些,院子里的虫鸣声变得稀疏。正当我疑心子烨也许有什么事,今晚不会回来的时候,外头忽而传来了脚步声。
没多久,门轻轻推开,那道身影出现在了灯火柔和的光照之中。
“还未歇息?”他将门掩上,走过来问道。
他显然是跟人议事过后,就直接回到了这里,身上的衣裳也没换。
“你说要过来,我怎敢歇息。”我说。
他笑了笑,走到榻前来,俯身就要抱我。
我撑住他的肩膀,忙道:“你一身汗味,先去沐浴。”
他不满:“我那议事堂里向来熏香,哪里来的汗味。”嘴上这么说着,他却低头往身上去嗅。
看着那心虚的样子,我觉得好笑。
我自是讹他的。他的体味并不重,从前,就算是从马毬场上下来之后见我,我也没觉得他身上的味道难闻。
我拉住他的手,让他在我身边坐下。
“你和朝臣商议得如何了?”我问,“都安排好了?”
“安排不难。”他说,“昱之在洛阳时,一应之事皆以天子之制供奉。只不过这里向来只有一个天子,现在又来了一个,礼部既要管你我的婚事又要操心昱之的份例,终究手忙脚乱了些。”
我想了想,道:“他住在紫微城,你住在上阳宫,倒是不相妨碍。”说罢,我又问,“他果真住到了庆元宫里?和明玉一起?”
子烨道:“兴许是,紫微城里的人不曾向我禀报旁事。”
——她这辈子,只做了一件不愿做的事,那便是嫁给圣上。
兄长先前说过的话,似又在耳畔。
忽然,我发现子烨安静了下来。
抬眼,只见他看着我,双眸如同染了墨一般,幽深不见底。
“怎么了?”我问。
“你自我坐下来,一直在问昱之。”他说,“不曾问过我一句。”
我愣了愣。
“我问他怎么了?”我说,“他是上宾,今日刚到洛阳,一路劳顿,自当要问一问的。”
“我也劳顿,从晨起到深夜,一直在理政。”他说,“你却不曾关怀过我,连我问你想不想我你也不肯回答。”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