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互相闯进了对方的世界,却又充实了对方的世界。从此以后,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而他,也在攀到顶点的时候,将她深深地嵌进了自己的灵魂里。
灵肉交融的欢悦像春潮一波接一波地涌过来,她像溺水的人,企图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作为浮木,但最终却只能放弃,任由潮水推着她冲向波峰,又跌落波谷。
半夜的时候,她还听见他在反复呢喃着自己的名字,“蘅姐……”
微薄的月光透过罗帐,照着他英俊的脸。她静静地看着他,在心中勾勒着他的眉眼。
他忽然睁开眼来。
“蘅姐……”这个名字在他齿间缠绵,在他沁出的汗珠里氤氲。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兮?她不再害怕,而是婉转相就。当他再度进入她的身体,她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她信任这个男子,把自己全部交给了他。
至密的结合,让他脑中那根弦绷到了极处,他迫切地需要用更强烈的动作来释放。这一次,他终于踏实地感觉到,自己已将那份渴望遥慕已久的爱彻底拥有。
她的包容让生涩的他渐渐放松,他仿佛又回到了浩瀚无边的草原,驾着青云驹,撒开缰绳,展开双臂在草原上纵横驰骋,带着心爱的她一同奔向无边无际、身心俱融的极乐天堂……
世间纵有千般风情,万种芳华,能撼动他身体与心灵的,却只有她一个。
静谧的夜,红罗帐在清风的吹拂中此起彼伏,遮住了他和她的喘息,低吟。
最后,她终于在他汗津津的怀中沉沉睡去。
当她在他温暖的臂弯中睁开双眼,淡淡的晨曦正照在流云般的窗纱上,朦胧绰约,满室静好。
轻罗帐上,蝴蝶翩跹;红缎被面,鸳鸯交颈。
他在匀细地呼吸,唇角在睡梦中微微上翘,令她觉得心中的喜悦好似满满的水,只要轻微荡漾一下,便会溢出来。
薛蘅忽然发觉,这一夜,她仿佛只是闭了一下眼晴,又仿佛安心地睡了整整一生。
因为有他,再无噩梦。
再漫长黑暗的夜,从此总有明灯照亮。
尾声
金秋十月。
红枫如霞,爽菊飘香。
孤山脚下的桃林阵中,一名虬髯大汉正轻声念着,“乙庚相合,丁为阴火,应该是往西啊……”
他身边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面目俊秀,神情十分不屑地看着他,讥讽道:“我看你也没什么本事!连孤山都上不了,还大言不惭说要做我的师父!你还不如找棵树,一头撞死好了!”
虬髯大汉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和颜悦色,道:“你以为青云先生传下来的阵法是那么容易破的吗?否则他当年怎么能辅佐秦三担得了天下?”
少年大怒,指着虬髯大汉骂道:“你这贼子!敢对太祖皇帝如此不敬!难怪做出……做出那等禽兽之事……”他双眼瞬间变得通红,似触到了心中最伤痛的事情,话也说不下去了。
虬髯大汉神情一黯,叹了口气,“是,是我张若谷行事糊涂,对不起你爹。我早说了,我这条性命是你的,你为何不杀我,为你爹报仇呢?”
这虬髯大汉正是张若谷。
他当日在薛蘅和谢朗的掩护下离了涑阳,一路向东南而行。待到海州时,内伤也已痊愈。他到铁御史墓前祭拜,搭庐守孝的铁家公子铁卓起始以为他是爹的故交,正要还礼,待听张若谷报出名号,顿时咬牙切齿,戟指大骂。
张若谷任铁卓辱骂,待他平静一些,便要他取了自己性命,以祭铁御史在天之灵。
铁卓接过他手中的墨风剑,将剑抵在他胸口,想起爹的教诲,这一剑便怎么也刺不下去。他咬咬牙,把剑扔在地上,流着泪道:“爹说,未经律法审判谁也不能无缘无故取人性命。你虽然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却也不能违背爹爹的教诲,随便杀了你。”
张若谷听了,更觉羞愧万分。见铁卓不肯杀自己,张若谷便提出收他为徒,要将自己的满身艺业都传授给他。
铁卓哪肯做杀父仇人的弟子,更何况他自幼家教严谨,饱读诗书,一心想通过科举进入仕途,承继爹的遗愿,怎肯拜江湖之人为师,弃文学武?
他操起孝杖,要赶走张若谷,可张若谷却点上了他的穴道,死磨硬泡,一定要将满身武艺传授给铁卓。
铁卓咬定牙不同意,还将张若谷骂了个狗血淋头。张若谷留了封信给铁夫人,抓着铁卓就上了路。这一路,一个任打任骂,一个死不拜师。
直至到了涑阳,张若谷给薛谢二人送了贺礼,回到客栈感慨万千,说起平生敬佩之人,薛蘅当算上一个。铁卓心中也感激薛蘅破了安南道之案,为爹报了仇,自然语多敬重之意。
张若谷听了,心中一动,便提出铁卓若是不愿拜他为师,可愿到天清阁读书学艺?只要铁卓去天清阁读书学艺,满十八岁后,还可以来取他的性命。
铁卓听了,便默不作声,张若谷大喜,便带着他一路向西。接下来的一路,铁卓对张若谷不再破口大骂,但总是冷嘲热讽,张若谷心情大好,开始传授铁卓内功心法,也不管他听进去了几分。
这日二人终于到了孤山,却被困在了桃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