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莲城的家时,姜淮安这才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没什么意外,父亲告诉了她因为生意太忙,导致一直没有留意私人手机,所以没能及时发现姜母的病逝。
姜淮安没多余的精力去探究现在父亲话里的借口的真假,或者说她已经压根不在意。甚至连父亲言语之间的悲痛,她也不想去分辨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
“嗯,我知道了。”姜淮安说。
但她在说了这话后,姜父的话音一转,用着带着几分责备的语气隐晦地教训着她。
“不管怎么说,家里的事情就在家里解决,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你现在也是个大人,也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在外面不能说。”
姜淮安听着这话,几乎立马反应过来胡磊说的是什么事。
她懒得回应。
但……
“我说什么了吗?”姜淮安忽然又不想在电话里这么“粉饰太平”,她直接问。
当一个常年听话乖巧的人叛逆起来的时候,比一般中二不服管教的孩子还要令家长头疼。
就像是现在这样,姜淮安揣着明白装糊涂,问出这话,反而直接噎住了姜父。
“你回头自己好好反省反省。”姜父不想主动说出“入赘”这两个字。
姜淮安直接无视了他这句话,“我明天要去看公墓,您什么时候回来?”
姜父:“明天晚上吧。”
姜淮安得了消息,“那好,您到了给我打电话,家里最近没办法住人。”
“家里怎么了?”姜父问。
在莲城的这套别墅,是姜淮安父母在婚后置换的房子。
上面落的却是姜淮安的名字。
说起来写谁的名字,也是有些讽刺。
当年姜父入赘到姜家,姜母有一套在当时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三室的电梯房。这在九几年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后来,姜父做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一家人也从当年的电梯房搬了出去,买了现在这一栋地面三层地下一层的独栋别墅。
可能是因为姜父的自尊心,不想要人觉得是自己侵吞了妻子的婚前财产,变卖后购置了一套夫妻共有房产,又或者可能是当初两人是真心相爱,姜父提出来这套别墅就只写妻子一个人的名字。
可是姜母却不是想要占便宜,最后夫妻二人决定把这套房子记在女儿名下。
姜淮安没有隐瞒,直言道:“房子我已经挂中介,明天有人看房。”
“姜淮安!”姜父在电话那一头是真的生气了,“卖房?!你要准备卖房?”
“嗯。”
“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跟家里商量一声?你就要卖房?”姜父现在被气得头疼,一手拿着电话,一手叉腰,甚至都忘了现在是在医院,“你赶紧去把房子从中介给我撤下来!”
姜淮安此刻面无表情,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院子里已经枯败的花木。从前家里是请了阿姨,但是没有请园丁,院子的花圃都是她母亲亲手打理。就算是做老师工作再忙,但是她母亲也将小家打理得格外温馨,其实她母亲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每次花园里的花盛开,母亲也会修剪几枝,插在花瓶里,把春天带回家中。色彩明艳的鲜切花,看了都让人心情舒畅。
不过现在,姜淮安觉得这一处承载了自己大部分童年的欢乐的“家”,早就散了。
在听见父亲的咆哮声时,姜淮安不太意外。
好孩子第一次做出格的事情时,总是要给父母一点震惊的。
“这算是大事吗?”姜淮安的语气还很平静,“我妈的后事我都能一个人操办,所以……”
姜淮安只说了一半,但是成功地让电话对面的人没了声音。
“淮安。”片刻后,姜父的声音才重新出现在电话,好像有些疲倦又无奈,“你是不是还在怪爸爸?但最近爸爸真的没有在国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