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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行,挤在便签最下的页边上,元天宇费劲地从蚂蚁似的字里辨识出残损的笔画:
“如果他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离开他。”
毛壶冰说:“你看到了,这张字条上,再也没有新写一行的余地了。”
元天宇慌得去抓妈妈的手:“妈,我明天就跟爸说,让他跟你道歉。”
“明明你知道他不会道歉,何必上赶着让他又打你一顿?”毛壶冰说着,自己蓦地笑起来,“我又在较真什么,明明我也知道,你根本不会去找你爸爸。你不敢。”
“爸会改的,我也会改的,这是爸第一次这么生气。他都很多年没打我了,也是第一次……”
毛壶冰轻轻摇头:“第一次,也不行。底线就是底线,一次也不能碰。这是我妈妈要我每天把这张便签放在身边的意义。这张便签,我留给你,你也要记得,底线是什么。那一刻到来的时候,无论多么不舍,多么害怕,条件多么不允许,都必须离开。”
她语气凝重得令元天宇恐惧,这种恐惧远胜于他今晚面对元修明。
至少元修明的怒火是可预知的,是他童年时经历过无数次的。
而毛壶冰不是。
她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用这样的声音与自己说话。自己最亲近的亲人,他却像不认识了似的,变得无比悚然。
“不要,妈妈……都是我不好,我输棋,让爸迁怒了妈妈……”
他突然哭起来,哭得整个肩膀抽动不已,像小时候一样,想以此挽留一向心软的妈妈。
毛壶冰沉默地看着他哭。
今夜飘雪,窗外天空如盖厚毡,泛着怪异的红紫色。无星无月。而毛壶冰的眼神,像凭空落在他身上的一段月色,冰冷陌生,难以捉摸。
元天宇在她的沉默中兀自哭了一会,最后说:“妈妈,你要走,你能去哪?外公外婆都去世这么多年了,你又没有什么朋友,大晚上的,谁能收留你?”
“我有手有脚。嫁给你爸爸之前,我也有工作。”
“你要在京城找工作吗?”
“不在京城。”
零点零分。新的一年到来。窗外,隐隐有人在河滩上,大声互相庆贺“新年好”。一朵朵硕大的烟花在夜空之中绽放,色彩斑斓,映亮毛壶冰乌黑清亮的眼。
“回我的故乡,江陵。”
她起身,把三十年来折叠无数次的破旧便签纸,她妈妈留给她的护身符,留在元天宇的床头柜面上。
第61章两难(纯恋爱无下棋)“要么更进一步……
一月,华国围棋协会公布更新后的职业棋手等级分。
仇嘉铭段位停滞十一年,终于突破瓶颈,自七段,升上八段。
能在他这个年纪二度突破的,少之又少。
段位证书寄至江陵长玫训练室。仇嘉铭难得起了个大早,亲自签收,捧着张证书,到处问人:
“不好意思,我不识字,能不能帮我读一下这上面写的什么?……哎呀,你怎么知道我升八段啦,太不好意思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