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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爽,但妻儿的伏低做小,至少省了他很多事。
而兔子一样温驯雌伏在身侧的妻子,某日突然翅膀变硬,无声无息地消失,才是麻烦。
他已经很久没吃到合心意的菜了。找了几个家政阿姨来,都觉得不对。家里的黄梨花硬木家具,缓慢地积起灰尘,每次不经意触到,他心头总是涌起难以遏制的烦躁。
——怎么又想起毛壶冰了。
他心下懊恼,脸上面对棋迷时的微笑,仍如雕刻一般不变。
应付完签名,他去往休息室,为一会开始的表演赛养精蓄锐。
元修明很期待与谢颖重逢。
早些年,在国家队里,谢颖就是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依附在她的好姐妹陆长玫身侧。陆长玫走后,她个性大变,棋好不容易有些长进,勉强能和他下一下。结了婚之后,她的棋又臭回去,甚至比她二十岁的时候,还不如。
他甚至都理解不了,如今数年不曾一线作战的谢颖,到底有什么底气,接下表演赛的邀约。
隔着休息室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钟氏杯开幕式台上,参加本赛的32名棋手依次上台,抽签,并发表参赛感言。
本届钟氏杯,进入本赛的华国棋手共20名,占去大半,日国、朝国、海外棋手分占剩下的12名。
元修明淡漠地扫过台上的青年棋手们。
他不在意国籍。华国围棋一向有优势,这个比例,他不意外。
只是人群中,竟有五名女性棋手。
庭见秋,言宜歌,日国女棋手高桥依子七段,朝国女棋手孔贞六段,A国华裔女棋手周爱米三段。
他按了按眉心。
三十年前,国家队里有两个女生都是稀罕事。即便是近二十年,女棋发展,也很少在世界级大赛中如此密集地见到女棋面孔。
——什么时候起,下棋的女人这么多了?
台上,选手发表参赛感言结束后,会简单向媒体记者开放一两个问题。
江陵长玫眼下围甲势如破竹,稳居积分榜榜首,又送五名棋手进入钟氏杯本赛,于是顺理成章,成了记者们盘问的核心。
这些记者都经过钟氏杯组委会的严格筛选,只问些参赛目标之类不痛不痒的问题。
谢砚之、石川理二位世界冠军,相当擅长应付记者,知道如何用模糊暧昧的语言,有礼有节地和记者打太极,说的都是“进入本赛的棋手都很厉害,很期待他们互相切磋交流”“赛果不重要,在这场比赛中取得进步就达成目标了”这类套语官话。
轮到言宜歌:“我要拿冠军。”
说得扼要利落,一点余地都没有。
记者哈哈两声:“也是,我们钟氏杯是冠军奖金金额最高的世界大赛,第一名可以独享四十万美金,亚军也有十万美金。这笔钱到账,言六段去年欠的解约费,也就能还上了。”
言宜歌漫不经心:“我早还完钱了。”
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