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中毒了?”
“他们家公子。”秦属玉奇道,“小道友,怎么突然反应这么大?”
我莫名松了口气,“没事……我觉得,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他倒是没多问,“好。”
就当是为了灵石,跟荆年当面道个谢吧。
荆家的府宅是镇上最为气派的,只不过此刻却大门紧锁,仆人忘了点灯笼,守门的石狮隐在暗处,面容仿佛都变得阴森可怖。
再走近些,听到里面传来哭泣和吵闹声。敲门片刻,闹声依旧不止,其中多了一行脚步声。
给我们开门的是荆年。
看到他的瞬间,我恍然以为他又在对我笑,恶意直白如毒蛇。再细看,少年并无表情,只是天生一双笑眼,眸子明正如琉璃瓶。
真是奇怪,这样的一张脸,居然能作出那样的神情,如果他和我一样也是人造物,其中工艺定然精妙无比。
荆年此刻一手拿着竹瓢,另一只手拿着块往下滴水的带骨羊肉,用手肘开的门,像是在厨房干活中途出来开门的样子,凌乱仓促。
说起来,他每次见我,手上都要拿点什么东西,真客气啊。昨天是兔子和衣服,今天是羊肉。
我也举起手里的属玉鸟对他挥手,“晚上好。”
他脸上闪过诧异,这个微表情只浮现一瞬,在看到我身旁的秦属玉后,马上消失。
“两位请进,老爷和太太已经恭候多时了。”荆年唤来两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下人,“仙长远道而来,好生伺候。”
然后拎着肉就要退下。
他怎么装作不认识我?我自然不让,“你就这么走了?”
他晃晃手里的肉,“水应该烧开了,奴才得去守着。”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一时语塞,回头正巧看到秦属玉疑惑的目光,想起我们来的目的,便顺口说:“不是说你们家少爷中毒未解吗?”
“中毒的人要解毒,没中毒的人要吃饭。”他对我微微颔首,去了后厨。
属玉鸟轻咳一声,道:“我们去看看荆公子吧。”
我便应下,下人们直接将我们带去了后院,门外听到的杂音就来自这里。
由于蝎子昼伏夜出的特性,荆公子不像之前的患者一样安分,他为了降温,将在院子地上奔跑打滚,燎泡不断破碎流出脓液,将积雪变得肮脏无比,地上散落着他脱下的衣服。
我脑子里开始自动回放昨日的情形,荆少爷抽完荆年后,也因为太热把衣服脱了,许是那时就中了毒。
报应来得倒挺快,我想。
下人们按住他又不敢下死劲,遂又挣脱,往复不停,他的父母和表妹则在一边哭泣和劝阻。荆母荆父见到我们过来,欣喜地对荆公子喊道:“儿啊,快过来吧,仙长来救你了。”
荆公子许是热得失去了理智,反而窜去了相反的反向。
一声巨响从后厨传来,我跟进去,看到他一头栽进了洗菜的大水缸里,只剩两只脚在外面扑腾。本在切菜的荆年只能放下物事,把他弄出来,然而荆公子实在不配合,水缸被打破了个大窟窿,洒了一地的水。
场面荒唐又滑稽,但周围的荆家人都是一脸焦急和悲伤,仿生人的情绪脚本开始报错,导致我不知该作何反应。
秦属玉又是个面瘫,我只能看向荆年,他将荆少爷放在一旁,顾不上拧干衣服就去收拾残局了。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蹲下身捡水缸碎片,结果一伸手,就被他按住:“您歇着吧,这是我们这些下人做的事。”
我看看周围,小声凑在他耳边问道:“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可以悄悄告诉我。”
他猝然偏过头,耳廓擦过我的唇边,有瞬间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