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虞琛忍不住叹了口气,面前的女孩真的很漂亮,看年纪大概估摸也就十几岁上下。
如果在后世,她可能是哪个艺术学校很有前途的学生,拥有无数可能和机会。未来有可能成为某舞团的演员,在舞台上享受鲜花和掌声;也可能在机缘巧合之下出道,成了受人追捧星途璀璨的大明星。
又或者只是按部就班的学习,毕业后找一份自己喜欢的普通工作。
唯独在这里,她只可能是充作贱籍的舞女,供人随意狎玩消遣。身如浮萍,从生到死都由不得自己主宰。
谢虞琛有些不忍,侧身吩咐旁边的人给她搬了个圆凳坐下,缓缓开口道:“周洲已经将你的卖身契什么的都拿了回来,只等过几日便能为你脱离贱籍……”
谢虞琛因为心里想着事情,话音断了一下。就这两三秒钟的功夫,面前的女子就从凳子上起身跪倒在地,抽噎着断断续续道:“公子救命之恩,妾身无以……”
谢虞琛赶紧让人把她扶起来,被打断的思路一时之间没能续上,“之后——”
他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法问:“你可有什么擅长之处?”
面前的人努力止住眼泪,像是生怕回答得晚了会怎么样似的,连着报了几个乐曲名,都是京城中最时兴的歌舞。
谢虞琛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些无奈的宽容:“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女子赶忙又道:“妾身还会弹琵琶。”
“算了。”谢虞琛叹了口气,在女子有如惊弓之鸟一般再次露出不安和惶恐的表情前赶紧开口道:“我在榆林有间香水作坊,香水你知道的吧?”
女子连忙点头,身处在秦楼楚馆,对各式各样的熏香、香水自然是熟悉的。当初香水刚流行不久,还是僧多粥少的时候,老鸨便托人买了一些回来。
既是为了招揽客人,也是为了提升自家妓院的知名度和档次。后来在那些贵族子弟中流行起了调香,许多姑娘为了吸引客人,多多少少也会学上一些皮毛。
只是她没想到那声名远扬,引无数风流名士争相追逐的香水竟然是出自面前这位年轻俊雅的公子之手。
“既然你知道,那如果我为你在那边的香水作坊谋个差事,你可愿意去?”
她立马便要点头,谢虞琛却又道:“榆林那边的香水作坊今年刚扩大了一批规模,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待遇还不错。你去了也能学到些傍身的手艺,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榆林偏远,你若自幼生长在京城,一路过去可能会有些辛苦。”
“没问题的,妾身愿意去。”女子赶紧开口,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
对她来说,榆林那点偏远,相比起在这儿受到的心酸苦楚又算得了什么呢?
况且不论是路途上的艰辛,还是其它别的苦难,她早在多少年前一路被卖到教坊司时,就受过一回了。
像这位公子话里给她描述的那样:靠自己的能力学一门手艺,用这门手艺去堂堂正正的谋生、养活自己,不用靠卖艺配笑那样供人取乐才能活着。
……那是她在连梦里都不敢去幻想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等在京中的事情处理完毕,我便让人送你去榆林那边的作坊。到时候我会写一封信告知那边的管事。你过去之后,会有人安顿好你。”谢虞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