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娜一叹道:“他那种境界才是剑中最高的境界,我自信已经不错,似要达到他那种境界,恐怕还得二十年。”
江雪雪忍不住问道:“二奶奶,剑不求胜,怎会是剑中最高的境界呢?”
李兰娜一笑道:“你不会懂,这种意境必需要到达某一个程度后,才能不喻而悟。”
吕四海道:“二奶奶,你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呢?”
李兰娜道:“我是在家呆不住,出来逛逛的时候,遇上了高朋,得知原委,连忙赶来了。
四娘姊万不能在人前露相,所以我只好出来挡一挡。”
吕四海忙又问道:“姑婆呢?”
李兰娜笑道:“我叫她先走了,她单身行动方便点,当年的那件案子,先帝已有口喻,不得追究,隔了这么多年,乾隆也不会再来多事。这次是王伦煽动了和珅,借这个借口,主要是为了对付你们,她跟你们一起走,反而大家不方便,何况高朋与楚玉轩两个人暗中通了风,让我来顶青云庄庄主的缺,如果让人看见吕四娘跟你们在一起,不是又连累了他们两个人吗!”
吕四海不禁有点担心地这:“她老人家一个人上路,万一叫人给拦上了……”
李兰娜一笑道:“你这孩子越来越婆婆妈妈了,想想你姑婆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人能截得住她?再说这次大内与清水教的人,目的在你们,不会太注意她,她一个人走,反而安全得多。因为认得吕四娘的人究竟不多了。”
吕四海觉得这也是道理,所以道:“二奶奶,您老人家是跟我们一起回南疆了?”
李兰娜道:“不错,你们在京师跟山东干得很出色,尤其是你们在三神宫中那一战,你居然能剑劈玄真子,你李爷爷感到很惊讶。不过你这一剑也劈出祸端了,玄真子的三个师兄弟,也就是号称东海三圣的三个老道士,因而大发嗔怒,被王伦游说离了飞云岛,要找你报仇。李爷爷怕你应付不了,也有意要你到南疆去避一避。”
吕四海道:“东海三圣是些什么人?”
李兰娜道:“他们是昔年白莲教中的云水七子,玄真子居长,黄龙子死于你爷爷剑下,白云、苍梧二子莫知所终,辽有天都、黄鹤、赤霞三子住在飞云岛上,不问世事,但武功修为尚在玄真子之上。听说玄真子被杀,他们竟动了嗔怒之心,李爷爷知道后,火速在京师找到了我,要我赶来照应你们一下,幸好今天来的只是上官亭那一批人,如果是三个老道士来了,我也未必应付得了。”
吕四海一愕道:“他们会有这么厉害?”
李兰娜笑道:“你可是不相信?别以为你在京师剑伤王伦,在三仙山劈了玄真子,就是天下无敌,今天这个上官亭你就未必胜得了。”
话才说到这儿,忽然有人接口道:“兰娜,你这话倒是小看他了,四海这孩子也许不如你们老姐妹三个,但我们家里的几个孩子,却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的。上官亭的技艺还不如王伦,四海怎么会输给他呢。”
吕四海一听声音,随即笑着叫道:“李爷爷,您也来了!”
眼前人影微晃,谁都没看见人是怎么来的,只是眼睛一眨之间,已经多了一个苍髯道装中年人,正是四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一代侠圣李韶庭。
吕四海与江雪雪拜了下去,云飘飘与邢玉春也都跟着跪倒,李韶庭一拂手,暗劲轻送,把他们都抬了起来,笑着道:“四海,雪雪,你们又忘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一套,这两位就是云姑娘跟邢姑娘吧?”
云飘飘与邢玉春又要跪下叩见,但已有一股暗劲逼着她们,使她们无法再弯下腰去。
邢玉春打量着这位绝世奇侠,看年纪不过四十上下而巳,绝难令人相信他就是四十年前名动天下的侠中之圣。
而且对方身形不动,就能发出暗劲,阻止她们跪拜,这种高深修为,使她心中充满了尊敬与仰慕,而眼怔怔地看着。
李韶庭似乎对她也颇有好感,笑望着她道:“邢姑娘,你是否觉得我太年轻了一点?”
邢玉春恭敬地道:“是的,相信任何人听见您老人家的大名后,都会有这个感觉。但春儿已经见过了姑婆跟二奶奶,就不太感惊奇了,几位老人家都是神仙中人嚒!”
李韶庭哈哈一笑道:“姑娘真会说话,我们若是神仙,也是苦命劳碌神仙,一年三百六十天,难有浮生半日闲。
连我自己都奇怪,为什么会不显得老,看到旧日的故人,大半鬓发苍白,我实在怕见他们,因为他们一见面就问我有什么长生驻颜之术,每次都把我问得无言可对,他们还以为我故意藏私,不肯传授给他们呢!”
云飘飘道:“其实这道理很简单,老子说竭智而劳形,只是对一般人而言,练武的人却反其道而行之,衰老之态,每见于一个闲字,几位老人家抛却名心,却仍然一心为生民谋福,心中无隐无忤,修为同时而深,自然就常保朱颜,青春常驻了。正统的修道人,每以积修外功,为登道之梯,就是这一个原故。”
李韶庭动容道:“云姑娘,你说得对极了。多少年来,我一直想不透这个道理,现在经你这一说,才算是豁然贯通。真奇怪你怎么懂得这么深的大道理?”
云飘飘轻叹道:“这原是白莲教的黄庭真旨,白莲创教之初,原是以术济世,不料所传非人,被一批利欲之徒把持住,自前明末叶加入流寇闯贼之变后,一直到现在,那些人仍然执迷不悟。”
李韶庭也不禁慨然叹息,片刻后笑道:“云姑娘独拔浊流,才是一朵真正的白莲,而邢姑娘苦海回头,更为难得,复社有了你们这批年轻人,不仅是复社之幸,也是天下苍生之幸。”
邢玉春连忙道:“春儿当年不学好,自从认识了四弟之后,才为他的仁侠胸怀所感,痛悟前非,只想以有生之年,为公益尽点心,稍赎前愆,但又自惭能力浅薄,难偿祈愿。这次跟四弟到南疆去,就是想请李爷爷可怜春儿的一片诚意,稍加造就……”
李韶庭笑道:“四海在船上跟你说话时,我已听见了,我本来也有这个意思。”
吕四海一怔道:“李爷爷,孙儿在船上说的话,您怎么会听得见?”
李韶庭笑道:“你跟玄真子力拼时,我没有能及时赶到,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
李兰娜微笑道:“孩子,玄真子百余年的修为,你虽然天赋过人,经过重创后,这条命能保住已经很不容易了,怎能在三四天内就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