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建章自负自己看人有几分眼力,这个苏子容绝非池中之物,他们梁家虽依附太后高氏,但高氏还政不过是迟早,他得早做打算才是。
今日高氏府邸的情形算是预演,梁建章心下有了计较。他端上和煦的笑,“容老朽托大做个调停可好?”
梁羡可不满,扯着叔父的衣摆,“叔父。”似娇似嗔,一派天真,京城贵女的做派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换做在京城时,围在她身侧的五陵年少无不会退让。
但在这西府里头,无论是她的相公许庭策,还是不知深浅的素衣青年均未多瞧她一眼,好似浑然没有这个人。
梁羡可心下酸胀,勉强压下心底的难堪。
叔父的话直接让她的脸上大红,浑似做熟的大虾。
“羡可,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去内院陪陪女眷。叔父跟他们有事情要说。”
梁羡可愤恨的看着于雪浓,叔父真是的,干嘛将这个邀媚佞性之人叫上,西府里头他与自家相公的流言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叔父这一手,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她有时候真搞不懂自家叔父,
老老实实跟着太后,听调听宣即可,高太后又不是刻薄人,家中子侄的官位哪一样没有高太后的手笔。最近在西府这段日子,她总觉得自家叔父跟高太后貌合神离。她一介女流又不好插手朝堂之事。
越想越头疼,对于高太后本家女眷的哭诉,她听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而在前厅的于雪浓和李善长,他俩属于最底层,老老实实给各方大佬作揖。
尤其是于雪浓站在陆时雍跟前,老老实实行弟子礼时,她总感觉一股视线从头而下,让她有些不自在,白皙的脸颊不自在的浮现两抹红晕。
陆时雍也没难为她,语气平淡让她无需多礼,于雪浓如蒙大赦。
李善长则没那般好运,陆时雍对他倒是颇为冷淡,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见完礼之后,梁建章招手让他俩站在他跟前。
梁建章无非就是想做个和事佬,毕竟没必要将事情弄得这般僵。
还提议说此番是高太后见前线将士困苦,以身作则毁家纾难,让前线将士吃饱穿暖,保家卫国!
官场老油子就是不一样,既然吵架免不了,何必不换一个体面的理由,先把名声拿了再说。
高文远瞬间明白梁建章的意思,忙不迭的抚掌,“对对对,太后娘娘一直惦记着众将士,若是有何需缺,只管告知于我。现下边境虎视眈眈,我等自然责无旁贷。”
陆时雍挑眉,三言两语化被动为主动,那他又怎会不给他们机会。
陆时雍蛇打七寸,让小相公做个见证,丈量潞州高氏多占的土地充作军田,算青州军稳定的进项。毕竟养军队很花钱不是,不然每次钱花光了都来找太后,做下臣的岂不不为主君分忧。
高文远有苦说不出,整个西府世家里头,谁没有多吃多占!高文远想要反驳,但他手下又没有兵丁,哪里又是眼前这位陆公子的对手。
梁建章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若是将隐田堂而皇之的扒出来,自己这个和事佬不仅没做好还得罪了高太后。
这个小伙子怎么这般不上道,陆时雍乌黑的眼珠子瞧着高文远,“现下青州军日子难过,既然太后有意贴补,劳您将田册给我,我亲自核验。”
陆时雍扭头又去叫李胜,去衙门取一份鱼鳞册,青州军事最讲道理的绝不多拿多占。
请梁建章来做说和的,怎么说合着说合着,开始分地了?自家嫡兄囤积的土地虽被占了些,但没像现在似的,要田册比着划分。整个高氏合理的土地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
高文远的冷汗都要掉下来,梁建章也想到了关键。
“贤侄稍安勿躁,土地就在这放着,常言道千年土地八百主,它跑不掉。今日我做东,请你吃一顿便饭。”梁建章顺便还将于雪浓和李善长安利出去,“这是我们此次西府县试的案首和榜眼。”
莫名被q,于雪浓有点汗颜,老实行礼,神仙打架,她这种小鬼不配掺和。
梁建章颇为满意,苏颂和李善长的眼力劲。
他见陆时雍没有反应,抚着胡须劝道:“也到晌午了,不差这一会儿,我在春风楼定了一桌席面,边吃边聊。”
于雪浓不置可否,中国人饭桌上谈事情的老传统,没想到自己隔着千年的光阴也赶上了。
陆时雍觉得也不好逼人太甚,也就给梁别驾一个面子,加上那个春风楼,他亦是想去瞧瞧。
于雪浓感觉一道视线朝她射来,她去寻找,陆时雍若无其事的移开。
瞬间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