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希子的表情僵住了,好像在思忖着‘屈服’这个词的意思。“其实并不是屈服不屈服这种层面上的问题。只是一个在禁止恋爱世界里的人,做了一段时间的梦,又回到了现实里,仅此而已。”
“她没有要延续这段恋情吗?我是说,她没有想过要把这个梦继续做下去的愿望吗?”
“那个嘛……”她半张着嘴,目光落到了足球游戏盘上。眼睛眨了几下之后,又合上了嘴,喝了口酒。
“那个?”
“那个嘛,我觉得她曾经想过要延续下去,但最后还是无法放弃芭蕾舞啊,舞蹈演员就是这样的。”
“那么她只能割舍男友了,也就是青木一弘。”
加贺目不转睛地看着亚希子,有那么一刹那,她的目光转向了别处,不过立刻就回了过来,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觉得靖子自己肯定也很痛苦。”
“那他同意了吗?”加贺问,“不,‘同意’这个词不太合适,应该说是放弃了吧。”亚希子说。
她拿起了玩具足球,摆弄了一会儿之后,又放回了球盘上,球停在了加贺方的队员脚下。她说,“我觉得应该是放弃了,因为再怎么做也是无济于事的啊。”
嗯,加贺说着喝干了威士忌,再问老板要了第二杯,不一会儿拿着酒又回到足球游戏盘跟前。
“你知道在你们从纽约回国的当天,在郊区的宾馆里发生的一起杀人未遂案吗?”
他把酒杯往亚希子跟前一放,问道。她舔舔嘴唇,沉默了一会儿说,不知道。
“那个受害者就是青木一弘。”加贺说,“他和一个女人一起入住的那家旅馆,然后他遇刺,而那个女人却没有了踪影。”
“您想说什么呢?”
她明显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青木对警方声称刺杀自己的是一个路上偶遇的女性,而警方根据他的叙述进行了搜查,但是并没有发现符合条件的女人。为什么没有找到呢?关于这一点,我觉得以下的假设可以成立,青木是在撒谎呢,为了包庇那个犯罪的女人,他编造了一段谎言。”
“可靖子是和我们在一起啊。”
“这只是你们的片面之词,在宾馆刺杀了他之后,你们很有可能会串通起来。”
亚希子摇了摇头,“为什么非杀他不可呢?”
“所以我说着很可能并不是实现预谋好的,比如是他硬是把靖子叫到了宾馆,说穿了就是可能下了决心要和她私奔。而靖子却没有此意,或者中途改变了主意。所以为了摆脱他,迫不得已尔刺杀了他。”
她用似乎看到了怪物一样的目光盯着加贺,酒杯往边上一放,随即拿起了包。
“一派胡言,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
“是吗,我一点都没有胡言乱语啊。”
亚希子再次摇摇头,朝着他的方向慢慢地走了过来。
“就是胡说,完全说不通。”
说完,她迅速付了帐,头也不会地准备走出酒吧,开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加贺。
“我肯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加贺说,她背上一阵哆嗦,缓缓吸了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好意思我太大声了。”
加贺对吧台里的老板说。不过老板露出好像没有听到的样子,回答,没关系。
加贺在游戏盘里传着球,觉得自己好像说得太多了。但也有收获,从亚希子的反应来看,他更坚信了自己推理的正确性。
现在再来整理一下至今为止的调查结果:
四年前,去纽约的靖子和在那边美术生青木一弘坠入情网。然后最后这段感情无果而终,靖子回到了日本。青木不幸被某人捅了一刀,后来换了住处,继续在纽约生活着。
然后两年后,一个从日本来的留学生结识了青木,那就是风间利之。风间被青木的画——尤其是那张背面的芭蕾舞女所深深吸引。
又过了两年,青木在废墟一般的公寓里等着日本打来的电话,而最后那通电话没来,他便自杀了。
另外一方面,几乎同时风间偷偷潜入了舞团的大楼里,遭到了齐藤叶琉子的反抗而死亡。风间本来打算在两天后去美国。
“差不多都说通了。”加贺不由自言自语起来,经过这么一整理,事实的确是在渐渐浮出水面,不过也有仍然扑朔迷离着的地方。
他设想了两个推理:一个就是刚才对亚希子说的,刺杀青木的是森井靖子,另外一个则是青木应该在等靖子或风间的电话,因为风间死亡的时间和青木等电话的时间完全一致。
现在还不明白的是风间潜入高柳舞团的事情,结合所有的线索来考虑,他想找的只有靖子一个人,为什么要溜进舞团里面呢。
如果风间潜入靖子的公寓,而靖子正当防卫杀了他,这一切还说得通——加贺正迷迷糊糊地思考着,这个想法却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其实,如果是这样这个案件就非常明朗了,但事实却是风间进入了高柳舞团里,被齐藤叶琉子杀死。
再来就是尾田的案子,加贺揉着眼角,作出用刀捅青木的是靖子这个推理的时候,觉得她应该对强行拆散他们俩的尾田非常憎恨,但却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到现在这时候才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