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摆明是要将我们各个击破。唉!他黄继尧如意算盘打得不错,躲在山里避风头,哼哼!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现在已经不是民国了,难道他看不出共党是想将我们赶尽杀绝?”
“一处出身的人个个都是混蛋,整天琢磨的就是那点油盐酱醋,上不得台面。若不是大敌当前,老杨,你当弟兄们愿意和这帮混蛋合作?”
“要是六哥在就好了,凭他的本事,肯定能把共军耍得团团转。还有六嫂子,就算黄继尧不给我杨旭东面子,怎么也得对六嫂子礼敬三分吧?”
“可六哥的唤醒方式我们不知道啊?几次向台湾方面提及,他们总是顾左右而言它。妈的,也不知道郑耀全这老板是怎么当的,当初他咋就没留住六哥?”
“六哥是自己想走,谁留都没用,一个人若是心灰意冷,世间一切往往就会看得很淡。”
“老杨,要不……咱们给台湾发份电报,敦促他们再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六哥?”
“好吧!不过发完电报后立即转移,”戴上帽子,四下看看满是灰尘蛛网的旧仓库,杨旭东又道,“记住把入口埋上地雷,我决不会让共军白跑一趟。”
中央军委总情报部X部长:
您好,我是一名普通的隐秘战线工作者,代号“风”。从苏区时期受党组织委派至今,已在敌人心脏整整战斗了22年。不幸的是,一些能证明我存在的同志,均已先后牺牲,而我的材料,又因工作需要,在长征途中被组织销毁。现在我手中只有一枚据说可证明自己的戒指,遗憾的是,我并不知道它的用法,因此迫于无奈才向您求助,希望您能在百忙之中了解我的存在,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完成党交付我的使命……
局面对郑耀先已经越来越不利,为求自保,他不得不未雨绸缪。可就在这时,门环突然一响,刚刚将书信开头的郑耀先,迅速将信纸投入炉膛……“哦!回来了?”望着手挽菜篮的陈浮,他深吸一口气,“你上哪去了?”
“街道开会,学习关于‘开展三反五反运动以来,所取得的重大成果’。”掸掸衣衫上的水珠,放下篮筐捋捋额前湿漉的头发,陈浮一边摘下发卡,一边侧目望着郑耀先,“会上顺便提到了敌特问题,特别是那个杨旭东——你的老部下,呵呵!还让咱们这些家庭妇女提高警惕,注意街面上来往的一切可疑分子。”
点点头,郑耀先有意无意岔开话题:“你们没进行小组讨论吗?”
“那还有跑?我可是第一个发言的,而且还提醒大家关于识别特务的几个要项。”
“噢?还有要项?这可新鲜。我很想听听中统的‘菊’是如何提醒的,呵呵!要论经验嘛,街道那几个老娘们拍马也赶不上你。”
“不外乎多留意形迹可疑的人,多注意持有外地口音的异乡人等等。我说的那些都是避重就轻,还别说,街道干部很有派头,一是一二是二,条条款款补充得有根有据。对了,你知道这次大会的中心思想是什么?”
“在下洗耳恭听。”
“有三点:要理论联系实际、密切联系群众、坚持批评和自我批评。言简意赅,字字珠玑。唉!咱们的同志当年若能好好学学,也不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摇摇头,郑耀先发出阵阵苦笑:“我没听错吧?这个……怎么觉得你好像是共党的‘菊’?”
“人家说得对咱就要接受嘛!再说了,我可是表态要‘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服从党中央和毛主席的英明领导’,和国内外一切反动势力及其走狗作坚决、彻底地斗争!”
“不是我说……你说这话亏不亏心?”瞧瞧陈浮的手指,居然还裹着纱布,“不会一激动,你就写血书要求入党吧?”
“嗨!进什么庙烧什么香,和舍身炸碉堡的董存瑞相比,我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哎呀……我说当家的,我怎会越来越觉得共军是那么可爱?和他们相比,呵呵!我真是太渺小了。”
竖起一根大拇指,郑耀先无话可说。
“当家的,我就是那么一说,呵呵!你还真以为我会撇下你和孩子,投身到轰轰烈烈的共产主义运动当中?”
“我觉得也不大可能,党国精英不会在‘糖衣炮弹’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吧?”
陈浮笑而不答。脱掉外套,吸吸鼻子,四下瞧瞧屋里的环境,突然她“咦”了一声,开口询问:“你干嘛呢?大白天的,怎把门窗都关上了?闻闻这屋里的烟味,唉!真是的。”
“我在写材料……”推开桌面的信纸,郑耀先头枕双臂一声长叹,“共党就是信不过我们这些穿过‘黑皮’的,这不,又是开会又是写材料,都快把人折腾散了。”
“你发牢骚也没用,前街那几个干过旧巡警的,听说都要被遣送回乡去改造,和他们比,呵呵!你还算是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