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边忍得住,能心意相通的水蝶兰可无所顾忌,顺理成章地问了一句:“哦,这两大剑宗掐出火来了?”
“难得水师姐您有闲情!”
素怀羽并没有多想,只当水蝶兰好奇,又或是表示“稳重”的态度,笑回了一句,方不紧不慢地道:“说起来,这还是我向雁行宗买师姐您的行踪时,得来的添头。
“据说里面颇有不少弯弯绕绕,好像谁杀了谁的弟弟,谁又杀了谁的徒弟之类。
“总之,现在天垣老儿将那位辣手的明玑圈在‘星河’之中,宣称要将她禁锢千年,嘿,明心剑宗大不如以前了,要是钟隐还在,给天垣老儿十个胆子试试?”
“哦,是这样……”水蝶兰似若无意地瞥了李珣一眼,很快做出不感兴趣的模样:“算了,这事儿与我们无干,倒是白毛你,千里迢迢过来,总不是打个招呼问安吧?”
“果然还是水师姐最知我性情。”
素怀羽微微一笑,坦然道:“我这人向来缺乏勇气,更没有半点杀身求道的念头,之所以能够坐在这个位子上,也不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手段罢了。
“当年水师姐叛宗时,我便极不同意那几个蠢货的主意,只可惜,刚刚登位,不得不有所折衷罢了,也因此,我赔上了十三血羽!”
水蝶兰微蹙眉峰:“我可不知道,你竟还有这絮絮叨叨的习惯。”
“哪儿的话,其实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师姐一件事,前几日,洪长老练功不慎,走火入魔,已然自绝于道,这事儿……”
李珣听得云里雾里,一脸茫然,但水蝶兰却是再清楚不过。她轻“哦”一声,然后便笑着鼓了鼓掌:“恭喜,白毛你终于全权在握,大展长才之日,近在眼前啊!”
素怀羽欠了欠身,竟是生受了。
不过,他很快抬起脸来,眼中光芒却是一个大变样,在旁的李珣也能看出,那光芒是何等热切。
“水师姐,事到如今,以你的智慧,也就无须我饶舌。洪长老死去之后,宗门再不复当年排挤之忧,而此多事之秋,师姐可愿意回返宗门,助我一臂之力?”
水蝶兰闻言扬起了眉毛,李珣则翻了个白眼儿,将脸转向一边,耳朵却竖了起来。
水蝶兰在做出一个讶异的表示之后,很快便笑吟吟地道:“难得你能说出这种话来,不过,我现在自由自在过得挺好,何必再去自寻烦恼?”
语气并不如何决绝,但素怀羽很知趣的没有再多说废话,他轻叹一口气,脸上颇有几分黯然。
李珣用余光瞥去,直到这个时候,他也分不清这家伙神情变幻的真假,这种的深不可测,和自己颇相似啊。
沉默了一下,素怀羽缓声道:“师姐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不过,在此,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此界今后多事,宗门恐怕再也禁不起任何无谓的损耗了。
“我今日便要下令,与师姐前尘旧事,一笔勾销,那所谓的格杀令,也就此作废,师姐这边……”
听他如儿戏般将代表宗门声誉的格杀令消去,就算先前已感觉到这苗头,李珣也不免为之瞠目。
偏偏一边的水蝶兰没有半点儿意外,低哼一声:“我闲着没事儿,惹你们干嘛?”
被呛这一下,素怀羽反而尽展欢颜,甚至很夸张地举手加额,以示庆幸:“师姐能这样想法,实乃宗门之幸……”
“是吗?”
水蝶兰妖异的蓝唇抿出一个古怪的弧度,打断了素怀羽的感叹,又向李珣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看在几百年的香火情分上,我提醒你一句,有些事及时放手,那才真是大幸!”
素怀羽微微一笑,转脸向这边看来,李珣与他目光交集,均是刺芒敛隐,却机锋暗出。
说起来,这是李珣头一回同一派宗主正面放对时,沉稳之余,尚且行有余力。也在这一刻,他明白,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境修养已臻至一个新的层次。
两人的锋芒稍露即隐,素怀羽看起来颇有些惊讶的样子,道:“说起来,这位是百鬼道人吧,修为渊深也就罢了,却想不到所学如此庞杂,后生可畏呢!”
这话是两人正面交谈的第一句,倒也很符合素怀羽的身分,不过,在眼下这情形中,味道儿便有些古怪。
李珣何等敏感,自然品得出来。照他原本性情,此时绵里藏针、以退为进方是正理,然而在响应之时,心窍中一波热流涌上头,话到嘴边也变了味儿。
“求生图存,不免多下工夫。”顿了顿,李珣唇角微勾,又道:“贵宗杀中求道,甚至于以身相殉,百鬼心力孱弱,自问不能效仿,只能尽力保命而已。”
以百鬼的身分,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