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完美错过所有重要剧情”属性(其实是作者懒得再把漫画里的场面再描述一遍,你们看图不比看文字直观多了吗?)的月子,早晨起来的时候,甚至都没在第一时间内、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
理由是因为点亮了贤妻良母属性的继国缘壹,本就是几十年如一日、每天都起得比月子更早,居住条件允许的话他会自己动手做两人的早餐,居住条件不允许的话则是出门买回来两人的早点;总之就是他这个时段不在月子身边的情况、是很正常的。
直到她发现了枕边的信和包裹在内的日轮花牌耳饰为止。
拆信的时候还满头黑人问号脸的月子,等看到掉出来的耳饰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待到全部读完信里的内容就直接原地炸裂了。
什么“已经发现了兄长的踪迹,要独自前去和他做个了结”——你特么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什么“请把我的耳饰转交给炭吉”?炭吉虽然比你小了将近十岁,但他现在还有没有活着都是个问题啊!
椒剁麻袋(等一等)……月子兀自愣了下,回想起了他们两天前路过的一个被乱兵屠灭的普通村庄。
每次看到那种惨不忍睹的场面,继国缘壹都会眉头皱得死紧,川字纹乍现,眼中透露出的都是蓬勃但又无处发泄的那种暴躁和愤怒,拳头捏得梆硬但又没有可以明确打击目标的那种憋屈和郁闷;而妖王大人则只会随意瞥几眼那些尸体上的刀痕,明了了那些村民的死因后就彻底丧失了再多看一眼的兴致——这年头,因为战乱而毁灭的小村庄数不胜数,东西被抢掠一空、人被杀光的荒村,乌鸦野狗闯进破败的房子里啃噬腐烂尸体什么的状况,比鬼袭击人还常见、常见到不值一提。
虽说自公元1467年起、为期十年的应仁之乱后,室町幕府的影响力大幅丧失,可这些年来历任的足利将军仍致力于改变整个局面。
幕府不但多次讨伐邻近的细川氏、六角氏等守护和管领,还屡屡颁布“征讨令”让诸国地方上崛起的土豪大名对抗各方颇具影响力且不服从幕府统治的守护和管领;然而此时毕竟已经不是将军强势的时代了,因而将军的诏令除了作为各地大名们用来互相攻击、从旧有势力手中争权夺利的工具外,几乎无人愿意真正奉命行事。
到了公元1493年,当时的将军足利义材试图亲自讨伐不听话的细川氏,反而遭到细川氏策动京都的各方势力,罢免了其将军之位,史称“明应之变”;自此,室町幕府的“天下人”统治威信彻底丧失殆尽,各地的大名们也就纷纷“闻风而动”,开始了各自肆无忌惮地扩张、毫不畏惧中央政府出面打压调控他们膨胀行为的地方大乱斗。
因此那些不幸坐落于两方敌对势力交织地带的小村落,就特别容易成为被袭击的目标,整村整村地(可能也就几户到十几户人家的小规模)被屠灭,也并不罕见。
然而继国缘壹却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亲哥所独有的斩击痕迹——某种略带弯月形、攻击范围极广的诸多特殊切面,乍一看上去、就很像是被乱刀多次劈砍形成的样子;虽然不是特别运用了月之呼吸法造成的伤口(杀村民还需要用到呼吸法吗?类似“杀鸡焉用牛刀”),但缘壹对他那位孪生兄长曾经在鬼杀队内修行成长期间的关注度、还是很高的,所以能瞬间认出继国严胜的刀痕、就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六十多年的时间,月子也早从起初的神经紧绷疑神疑鬼,变成了如今的“霓虹那么大,怎会如此轻易就碰上继国严胜呢,安啦安啦,别自己吓自己,说不定他已经被别的呼吸法斑纹剑士给斩杀掉了也说不一定呢呵”式的自我麻痹和自我安慰,以至于如今的妖王大人遭受到这猝不及防的一击之后,当即就感到有些头晕眼花了。
但是没事,她还是有很多办法是可以定位自己丈夫行踪的,现在就去把缘壹追回来,应该为时还不晚……吧?
所以眼前这个粗糙而简陋的坟堆,到底是什么东西?
开玩笑的吧?缘壹把他身上的什么我送的配饰和他哥一起埋在了这里当纪念品吗?
月子站在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草荡原野之中,明明应该浑身感到暖洋洋的她,此刻却浑身都在难以抑制地剧烈颤抖着,堪比后世堕姬体内的无惨细胞、突然回忆起了曾经被继国缘壹的斩击所支配时的那般恐惧,还不自知。
不,不会的,不可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是周围方圆数百里,都再没有月子能够感应得到的事物了,理智让她明白这说明自己留在最爱之人身边、所有她能感应得到的东西,全都被埋在这下面了;但从情感方面而言,她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一点。
继国缘壹,天下无敌!怎么可能会被他哥那个柠檬精给杀了?!
没人比与他一同生活了超过七十年的妖王大人更清楚他的强大了——毕竟,那可是瞬息之间砍了鬼舞辻无惨1500多刀的男人啊!(后来慢慢询问清楚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可悲的是,聪明人骗别人有多简单,骗自己就有多难。
一系列的耳鸣、眼花、晕眩、胃痉挛的感觉纷至沓来,月子只觉得自己浑身冷汗直冒、全世界仅剩的声音似乎就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了,还不是通过耳朵听见的、而是在脑中不断回响……
不可能的,明明、明明六十多年来都没再变过的容颜,力量、速度和技巧都丝毫没有衰退的身体和剑技;难道是与继国严胜的战斗中被埋伏在周围的……譬如鬼舞辻无惨给偷袭了才……
月子猛然间就想起了大约50年前,她的乌鸦在地面觅食时因为躲闪不及而被猛禽天敌袭击身死、以至于她根本没能彻底弄清自己的实验到底有没有彻底成功……
终于,在艳阳高照的烈日下思绪繁杂、心跳紊乱、体内血液半是因突如其来的噩耗而冰凉、半是因无处发泄的怒火而翻滚沸腾不休,站了不知多久的月子忽地眼前一黑,跪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她那些散布于这个岛国各地的式神们,也都感受到了主人的异常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