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市舶使江扬正跃跃欲试想要大干一场,江大人性情专断,自然不能在朝堂上拿市舶司管辖的事情去问户部侍郎卫景平,那就让二人心生嫌隙了,所以只能私下里问一嘴。
卫景平这次由衷感谢云骁帝替他考虑周全,一口应下,他回到家中翻阅了大半夜资料,到三更末才睡去。
……
到了第二天,卫景平给了云骁帝答案他不建议今年商船再出海了。
云骁帝问他什么缘故,他说道:“上次出海咱们去了三十名武进士,是航道上的海贼完全没想到的,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是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抢劫商船,之后看见商船满载银子而回,岂有不红眼的道理?”
他敢打包票,上回商船往来,海贼盯了个全程你信不信。
只是朝廷护航商船的武进士人多,且携带了火铳,他们很震惊很意外,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这么说他们放弃打劫商船了吗?
肯定没有,他们回去后会纠结更多的海贼,为下一次打劫做筹划,所以卫景平觉得这次不能盲目出海。
而是,有必要先清扫一下海贼,给他们来个一窝端。
云骁帝问他:“海贼在海中出没,怎么清扫他们?”
卫景平:“他们并不是吃住都在海中,相反,多半是抢了财物就上岸的。”
说不定多数是沿海省份的,甚至太仓府当地的。
卫景平觉得此刻海贼们正在纠结更多的海贼,准备宰朝廷下一次出海的商船这只肥羊,并不会想到朝廷没有放商船出海,而是要清剿他们这在兵法中叫出其不意。
云骁帝犹豫不决:“卫爱卿说的,朕再想想。”
卫景平说道:“陛下,眼下都知道各府的商贾想要出海到海外做买卖,他们在等机会呢,此时对于咱们来说,何尝不是清剿打击他们难得的机会,陛下想,要是航道上清净了,从海上来我朝的商船多了,只要商船一进港,市舶司就有权利征税,那银子不就源源不断地流入府库了吗?”
“朕晓得这个道理,”云骁帝半阖凤目:“要说清剿海贼,朕以为还有一个好处,给去年选出来的武进士们一个立功的机会,卫爱卿你说呢?”
卫景平:“臣愚钝,没想到还个,不及陛下思虑长远。”
云骁帝却话锋一转说道:“可是卫爱卿,清剿海贼犹如打仗,是需要银子的。”
这笔银子他不想出呢。
卫景平:“……”有点抑郁啊。
他想了一想,夸张虚浮地说道:“陛下,海贼在海上抢劫这么多年,人人家中都藏着不少金银,清剿他们的时候,难道还要把这些劫掠来的不义之财留下吗?”
可以考虑一下黑吃黑啊。
云骁帝忽然睁大眸子看着卫景平,略微笑了声:“卫爱卿啊,你当真与别的读书人士子不一般呢,这招黑吃黑不错。”
卫四很心黑啊。
不过,有利……似乎也可以起个大早呢。
卫景平:“陛下过誉了。”
云骁帝:“朕看这次也不用换人去了,就让何驹、陈四禹他们试试身手吧。”
卫景平说道:“是陛下。”不过清剿海贼这件事情要保密,不能泄露风声出去,云骁帝没经第二个人的手,直接让他传旨去了。
……
后来,云骁帝在早朝上找了个理由让江扬等等再出海,先搁置了。
卫景平依旧忙活户部的事情。
前一阵子收缴税赋,岳州等地出了差错,云骁帝命户部遣官员过去查个清楚,梅清敏本来打算让卫景平去的,谁知他却说道:“张、段二位大人更适合。”
把这件差事推掉了。
卫景平已经猜测到原因了,这五个地方的知府懒政,根本没在农耕上动脑子,也没预先算过新税和旧税的差别,还是直接按照田亩税和人丁税来收的,无非就是把人丁税摊到了田亩税上,他们这一省事,直接家中了当地农户之家的税赋,让他们苦不堪言。
梅清敏以为他有意提拔张永昌和段凤洲,心想这是好事啊,于是立刻叫二人过来把话说了,张、段欣然应下,次日就启程到岳州府去了。
……
十月底京城入了冬,初雪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