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停,沈贵嫔才动了,她不紧不慢地从彩舫上走下来,走到他身边,屈膝行礼。
待起身后,她才扬眉斜眸,说:“妾身还当,皇上今日依旧会忙得连理会妾身一句的时间都没有。”
清清冷冷的一句话,却带着怨念。
惯是高傲的人,稍放软了态度,就会叫人心生欢喜。
但不巧的是,今日封煜是真的忙。
昨日京城的奏折快马加鞭地送过来,是以,封煜才没时间在绥泠轩耽搁。
他没生出什么心思,但也知晓她候在这里是为何,平淡地说了句:
“勤政殿还有事要处理,朕待会再去看你。”
沈贵嫔眸色又带上清冷,从昨日到现在,这话她已经听过了三次。
但她不知晓,这个待会究竟是指什么时候。
昨日宫人没请来他,今日她亲自来,还是这般结果。
勤政殿忙,钰修仪身边宫人的一句话,他就能匆匆赶去绥泠轩。
倒是真的忙。
沈贵嫔眉梢渐渐窜上冷意,她别过脸,无声服身行礼,不愿再讲一句话。
封煜不着痕迹拧起眉,其实他并不喜旁人同他闹。
进后宫,本就是为了放松心神,前朝就够累了,哪还有心思去哄旁人。
这两日,他本就觉得烦心,当下也没甚心思多说话,直接拂袖离开。
沈贵嫔掐紧手心,才勉强叫自己没露出异样。
她忽然想起,钰修仪尚在月子中时,那一日,她亲自备了他夸了句的莲藕排骨汤去乾坤宫。
期间,有朝臣求见,她只好避开进了后殿。
这一进去,她却看见了,在屏风后软榻旁的案桌上,静静地躺着两支玉簪。
无需旁人多说,她也知那玉簪是何人的。
沁芍扶起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忽地不远处传来一声:“听闻,皇上是刚从绥泠轩出来,昨儿还许了钰修仪去绍州城的恩典,真是叫人好生羡慕。”
看似小声,却连沈贵嫔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沁芍顿时冷下脸,这群人看似在羡慕钰修仪,实则还是在嘲讽她们主子不如钰修仪。
若是此话由钰修仪自己说也就罢了,这群人连圣面都难见的人也配?
沈贵嫔忽然朝她们走去,那议论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陆才人看着站在她们面前的沈贵嫔,扯着嘴角讪笑两声:
“沈贵嫔,您这是有何吩咐?”
顶着她清冷的眸子,陆才人说话声不自觉就小了些。
背地里说人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被正主找上来,她们就比谁都心虚。
尤其这个人,比她们得宠,家世还比她们要好。
沈贵嫔冷冷扫了她们一眼,忽地,她手腕上的珍珠手链似不经意间绷断,清脆一声,珍珠不时就散落了一地。
陆才人等人不明所以,愣愣地看着她。
就见沈贵嫔抚过手腕,不咸不淡地说:“捡起来。”
陆才人脸色顿时难堪,没忍住问了一遍:“沈贵嫔在与妾身等人说话?”
沈贵嫔根本不同她们多说,只吩咐身边的宫人:“在这儿看着,若是漏了一颗,都不许她们离开!”
说完,沈贵嫔转身离开,她眸子冷了下来,钰修仪不是闲得练了一夜的琴吗?
那她就给钰修仪找些事做。
沁芍被留了下来,不卑不亢地笑着:“各位主子,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