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意?”
崔九双手拢于袖中,老神在在的瞅着公孙敖,颇为冷淡的说道:“听说公孙校尉与谷中主事公孙离是本家?”
公孙敖勃然大怒,冷笑道:“大长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说,你要那一群小兔崽子将我公孙敖也一并戕害?
某家知道,霍去病是你崔九老贼的弟子,你自会偏袒与他,这本就无可厚非,可是大长门,鬼谷是陛下亲手创设……”
公孙敖还要继续往下说,崔九却从袖中取出几卷丝帛递给他:“公孙校尉,看看伱那位本家兄长的好本事。”
公孙敖疑惑的接过丝帛,随手翻看几眼,登时便脸色大变,涩声道:“大长门…此事当真?”
崔九突然叹一口气,道:“公孙离武功高绝,为人也还仗义,只不过,这人啊,有时候太过仗义了,可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他与淮南王刘安的女儿,也就是咱们的那位刘陵翁主,相交匪浅,他家中的七百倾良田、三千二百五十四名仆役,也都是那位刘陵翁主馈赠,公孙校尉,你可知晓?”
公孙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的骂道:“公孙离那畜生,竟敢泄露我羽林军新式军粮的配方!”
崔九嘿然笑道:“区区一份锅盔的烹制手法,泄露出去也就算了,反正迟早都要将麦子的吃法推行天下,让百姓人家多一份绝佳吃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公孙校尉,你那位堂兄泄露出去的,可不仅仅是军粮啊。”
这一下,公孙敖彻底愣住了:“难道还有?”
崔九伸出两根手指,在公孙敖手中的一叠丝帛中间抽出最下面的一片:“瞧瞧,这便是你那位堂兄写给刘陵翁主的密信,其中提到战马饲料配方,这可是连你公孙敖都不知道的绝密吧……”
……
杨川睡了足足八个时辰方才幽幽醒转,半睡半醒中,他没有睁眼,而是习惯性的伸出手去,想抚摩几下豹姐柔顺毛发。
这个习惯不好,可没办法啊,豹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整个就一八爪鱼,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雪山之王”的样子!
而且,豹姐的睡相也不太好,时不时的,还会迷迷瞪瞪的用它肉乎乎的爪子蹭一蹭他的脸……
结果,入手温软。
杨川吃了一惊,这才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猛的翻身坐起来,却将一个臭不要脸的人形妖精掀翻在一旁。
“刘满,你想干嘛!”
杨川赶紧掀开被子,低头检查一下,暗松了一口气,没好气的骂道:“谁让你进来的?豹姐呢?
你一个妇道人家,看看你这睡姿,看看你这睡相,简直就…嗯,简直就臭不要脸!”
“小郎君,醒啦?”
刘满被杨川掀翻,也不生气,而是伸出两条胳膊,想要再一次上来:“你才睡了八个时辰,来,再迷瞪一个回笼觉。”
杨川一把拨开她的爪子,骂一句“想得美”,便直接跳下木榻,开始刷牙洗脸。
刘满软哒哒的趴在榻上,吃吃笑道:“杨川,你说怪不怪,本宫…咳咳,妾身怎么就觉着,你漱口洗脸的样子都如此好看呢?”
杨川含着一口淡盐水,仰着脖子,“啊哈哈”的漱了漱喉咙,随口吐在一个木桶里,随口道:“老子跑路的姿势更帅。”
刘满愣了一下:“帅?帅是什么意思?”
杨川懒得理会这个刁蛮公主,往一只十分考究的鎏金铜盆里舀了两瓢清水,便开始洗脸。
他头脸上的鞭伤很重,从鬓角一直到下巴,裂开一道指头宽的口子,如今虽说已经结疤,但依然青紫外翻,导致半边脸都肿起来了,应该会很疼。
他却似乎混不在乎。
伤口不能见生水,要不然容易引起感染,杨川才不会去触那个霉头,故而,他只是捞了一把清水,将没有受伤的半边脸胡乱洗了洗。
“小郎君,你的伤口疼的厉害吗?”刘满柔声问道。
“不疼啊,舒服的很,”杨川一把推开窗户,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舒坦的想尿尿,“我挨过羌人的鞭子,挨过匈奴人的鞭子,如今,再挨上公孙敖的一鞭子,这不就扯平了么?”
这几句话说的就很平淡,或者说,很冷淡,若是让曹襄听见,定能感觉到一抹隐约的杀机。
只可惜,刘满听了,却只是一阵心疼,忍不住跳下木榻,想伸手抚摩一下“小郎君”脸上的伤痕。
杨川一把拨开她的爪子,骂道:“你能不能矜持一点?看你这妖精模样,简直就、简直就…”
“简直就臭不要脸是吧?”刘满突然生气了,仰着同样伤痕累累的一张脸,哭哭啼啼的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就臭不要脸了,怎么啦?”
“哄骗人家的时候,你还叫人家小甜甜,你打我的时候,咋就那么狠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