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兴致很好,紧接着说了一句,“顾小姐,其实想要查清你是谁很简单,雁翎没理由一直被你蒙在骨里……唯一的理由只可能是,他之前并不想了解你。”
“可一旦他对你产生了有别于从前的想法……当他开始想试图了解你,你的信息在他的权力之下,只会无所遁形。”
时见深的声音低沉悦耳,好听的嗓音成了暗夜中的一把亮出的尖刀,毫不客气地刺进顾烟然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心窝里,让她本就苍白的面容上,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
她拿着手机,一动不动地蹲在门口,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对于他的质问,她说不上话来。
那边也没有继续出声,她不知自己沉默多久,终于慢慢起身,扶着门把,“时先生。”
“嗯?”
“你想干什么呢?你能够醒过来,我为你感到开心。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你第一个应该打电话的,是白雁翎,他是你的好朋友,如果知道你醒过来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然后你就可以顺便把我的事情告诉他,让他知道我是个山寨冒牌货,假冒残次品,何必给我打这个电话?”
她说的很轻却很急,这才发觉喉咙干涩,就稍微停了停,然后继续道:“时先生,不如我现在就把电话拿给白雁翎,让你亲自跟他说?”
她握紧了手边的门把,心脏跳动的频率让她现在不太舒服,“或者你担心他休息,宁愿让我睡不好觉也要来打扰我?时先生,你既然都醒了,也应该给警察捎个信,告诉他们你在昏迷前看到的一切线索,好把那个肇事司机找出来,为撞到你而付出代价。”
她的语气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带了些无奈的味道,“无论你打给谁……时先生,你都没必要打给我。”
那边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所有的话。
“顾小姐。”
那边语气少了几分戏谑,多了些认真的口吻,“我打给你,当然有我的用意。你问我为什么不找警察?因为没这个必要,因为顾小姐你,会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他这句话说的她云里雾里,还没弄清楚他话中的意思,他继续道:“电话上说不方便,我们会有机会详谈。顾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晚安。”
她拿着手机,看着已经挂掉的陌生号码,眉头紧紧蹙起。
她是一切问题的答案?
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到酒店大堂要了张预备房卡,虽然因自己穿着浴巾被前台看见引来探究的目光,但总好过把方小圆叫起来,被她问自己是个什么情况要好的多。
随着房门“滴答”一声开启,她打着手机的灯走了进去,看见方小圆已经在一张床上呼呼大睡,安静的房间里只有空调还在不眠不休的运作着。
她躺到自己的床上,望着窗外,感觉脑子里一片混乱,又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时见深什么意思,他到底会不会把自己不是林思涵的事情告诉白雁翎?
白雁翎现在又在想什么,他没有怀疑自己的身份,那为什么本来还好好的,在她偷偷拍了张和他的照片后,他就突然生起气了呢?
她现在仿佛置身在一片冰山中,只能看见一角之貌,无法窥见所有真相,却已经感觉到彻骨的寒凉。
徘徊在心底的纠结和挣扎搅得她一直睁着眼,望见窗边的夜色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色中,逐渐澄清,透明,直到慢慢翻起了鱼肚白,她忽然心里一松:心底涌起的一股平静逐渐覆没了她。
管他的,管他娘的!他要告诉白雁翎就告诉去,白雁翎不想见她就不见去,养父养母让她做童养媳她就真听了他们的话做去?
都爱咋咋地,世界要想抛弃她还请利索点,她现在只想睡觉,只想好好睡一觉……
顾烟然缓缓闭上眼。
她们房间还是昏暗的,另一个房间的光线却十分明亮。
白雁翎站在窗前,也是望着头顶的星空,直至它们隐没不见,手边的烟灰缸里。烟头已经堆积成一座小山。
他还想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来,打开一看里面干干净净,索性把烟盒扔到一边,烦躁地坐回椅子上,开了电脑,在搜索框里输入了“林思涵”三个字。
他突然渴望想了解她。
不是通过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不是那些繁复的调查里看出来。
他想亲自去,自己来查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