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雁翎躺在床上,曦光透过玻璃窗户照射进他的脸上,他紧阖的眼皮动了动。
他慢慢睁开双眼,一片朦胧间,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卧室。
脑海里努力回忆,终于想起来自己晕过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什么人都没有。
他双眸猛地瞪大,想起身,却因为身体内部的隐隐作痛,又颓然地倒回了床上。
“雁翎,你醒了?”
时见深现在走路已经不需要拐杖,只是步速极慢。
他走到白雁翎床边,扶他起来,并吩咐佣人,“给你们家少爷端一杯水过来。”
“阿时……”
“你别这么激动,慢点说话,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时见深把水端过来递给他,先看着他喝了几口水,才说:“你已经睡了三天过去了。”
三天?
白雁翎心口直直下坠,“有没有她的消息?”
时见深遗憾地摇摇头,“……没有,主要是,我们连抓她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白雁翎沉默着,黝黑明亮的眼珠也失了生气,掀被就要起身,被时见深按住,“我就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雁翎,我拜托你冷静一点,找不到人,也没有任何线索。你就算拖着病身去找,能找出什么头绪?”
“那也得找,找不到就不找了吗?我不说她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单说她就是一条人命,突然之间就消失了,我们不应该负责?我得去找她!”
他闷着声把被子掀到一边,时见深叹气,“我并不是不让你找,我帮你找,你看看你昏一次三天才醒过来,要是找她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我担当不起,你真以为自己是块钢,怎么折腾都没感觉吗?”
“只让你去我不放心,对了,我们应该报警!三天了,她失踪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去寻求警方出动帮我们找到她……”
时见深打断他的话,“不行。”
他眉头深深拧紧,“为什么?”
时见深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难以解释这个问题,却还是慢慢地说:“顾烟然小姐……某种程度上已经死了……你别激动,我话不是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从身份上来说,她已经被相关部门标记为‘已死亡人口’,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无从得知。
警察要是知道我们要找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说实话,找寻力度肯定没有活人来的强。即便我们坦诚她现在还活着,你觉得警察有耐心听这个颇为离奇的故事吗,就算听完,你觉得他们相信多少呢?”
白雁翎闭上眼,靠在床头,“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一个“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是什么,让她不愿告诉警察,自己其实还活着的消息呢?
可不管怎样。
“那也得找。”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决。
“当然要找。”时见深坐在他床边的椅子里,抽出片刻,还是说道:“雁翎,我有件事要向你坦白,其实我早就知道顾烟然的真实身份了。”
白雁翎听了,似乎毫不意外,“我一直知道,你们两个有事情在瞒着我。”
“对不起,一直瞒着你。”
时见深言语之间不无歉疚,“我比你早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从那次我被撞车开始的,你还记得吗,出事前我给你打了个电话。”
白雁翎点头,他对这个节点的印象颇深。
“之所以会撞车,我醒过来之后分析了……是因为之前我已经发现顾烟然的真实身份,那时候她在街上,好像在做类似推销的工作,被一个女人欺负……”
时见深看着好友的目光冷冽下来,连忙补充:“我当然上去帮她了,可事情不也明了了?哪有一个大小姐会在街头这么狼狈地被人欺负的?我问她真实身份是什么,她不肯说,所以我干脆带她去见你,这路上就遇到了车祸,你说,这事情未免也太巧了些。”
白雁翎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那个撞你的人,是因为担心你可能泄露她的身份,所以铤而走险去撞你,让你的意识陷入模糊?”
“我昏迷了一个星期才醒过来,顾烟然几乎毫发无损,对不对?这就是很有力的证据,但后来,我觉得那个人想对付的人其实是你,为了能找出这个人,我和顾烟然在病房里商量过,我帮她保守秘密,一来,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二来,她的确不想让你知道……她不是林思涵的事情。”
时见深耸了耸肩。“有一次你来,那天我们的确是在病房里……”
“你知道为什么她不愿意向我坦白她真实身份的事情吗?”
白雁翎已经转移了对事情的关注点,面色严肃地看着他。
时见深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从两方面来说,她之前应该是受了林思涵的委托,不得不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因为林思涵的要求,她不能坦白自己的身份;如果是因为她自己……也许,她宁愿用‘林思涵’的身份和你相处呢?”
他回想之前查到的资料,“你知不知道顾烟然以前叫顾成秀,小时候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后来被一家姓顾的收养,高中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闹出了很轰动的一件事……后来出省念大学,也是这一年才回来的。作为‘顾烟然’的时候,她可能因为过去背负了太多本不应该她承受的东西,她觉得这样实在辛苦,时隔出事的时候已经七八个月,她都不愿意去警局恢复身份,也许作为‘林思涵’的时候,她和你在一起更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