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起来也太古怪了些。
一个男人,问另一个男人……讨香囊什么的。
柳照影以为他是想睡了,没再继续说话,没想到他只是靠着自己的肩头,继续说:“如果她真让人拿着玉佩去给谢家,谢平懋立刻就能领会到我的用意。”
谢平懋是聪明人。
柳照影还是觉得担心:“如果她没有去呢,只是旁敲侧击去谢家打听之类的?谢家不可能主动找丢了的‘四公子’啊。”
“她一定会的。”孟眠春笃定道:“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什么?”
孟眠春又笑了笑:“今天你迟钝了啊,柳照。”
柳照影有点不自在起来,刚才那样的情形下,她确实没有以往的冷静。
孟眠春继续说:“你注意到我提起广平侯府时她的样子吗?素衣教已经是个准备造反的邪教了,他们连皇帝都不看在眼里,又怎么会顾及远在京城的广平侯?”
果真是如此。
那一瞬间管红梅的表情里明显有更复杂的东西。
“我本来就只是想拿广平侯府诈一诈她的,没想到效果倒是出奇得好。”孟眠春哼声道:“你可知历朝历代,不是乱世大争的时候,要造反有多难?国泰民安的时候——虽然我们如今算不上国泰民安,但总算朝纲稳定,要举旗起事,就如同在平静的海面上徒手掀起万丈波涛,这样的事有多难?”
相反,每一代王朝到末路的时候,总会伴随着各种天灾人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海面,原本就是暗潮涌动,起事自然容易,这是所谓的顺应天道。
柳照影有点明白他说的了。
“所以——素衣教背后可能有别人,这个人,是能够影响到国祚的。”
“没错。”孟眠春满意她的一点就透:“素衣教能够策反金陵的官府,可见不是乌合之众那么简单了,我之前就在想,到底是金陵的官场被他们一棒子搅乱了,还是说,有更大的人物坐视、推动了这件事发生呢?”
一般在太平年间起事成功的人,多半不是贵族高官,就是皇族宗室,甚至于打着前朝帝裔幌子的,就是不会有底层草民出身的。
因为普通的百姓很难有这个能力撼动他头顶上这么多出色出众的大人物。
就比如说,在大争之世,孟眠春和柳照影同时造反,他们都有可能成功,但是在如今,显然只有孟眠春具备这个实力。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所以他猜测,素衣教一定和京城的至少一个大人物有联系。
柳照影蹙眉:“你觉得是广平侯府?”
“看不出来。”孟眠春坦白说:“但是能看得出来她忌惮广平侯府,说明她,或者是她背后的人,可能与广平侯府关系良好,可能与广平侯府是敌对关系,也可能就是广平侯府,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会动我。”
他只是从管红梅的行为确认了他上一个猜测。
这就已经够了。
素衣教已经不是纯粹的江湖组织了,他们既然选择掺和进了政治和朝堂,那就绝对绕不过去当世的高官显贵、名门望族。
柳照影叹了口气,现在如何,只能等了。
“希望谢三公子能够领会你的用意。”
孟眠春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急,你弟弟还没找到……”
柳照影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
明明他们两个都是自身难保了。
孟眠春渐渐没了声音,呼吸逐渐放缓,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柳照影原本是睡不着的,加上他的头又靠在自己肩上,可是闭着眼睛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不知不觉也就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