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见到几位打扮得体、气度不凡的人出现,就知道柳照影的计策奏效了,他紧张地推推柳照影。
柳照影放下了手里的梆子,正好喉咙也有点干了。
她一转头,就对上了方清仪厌弃的视线。
当然,她也记得这个身上颇有大儒气息的中年男人。
原本以为大概是个学究,却没想到他就是方大家。
柳照影心底忍不住苦笑,所以说人生嘛,还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方清仪没有说话,倒是江谨谦开口了,看得出来这些年轻人以柳照影为首,他便直接问柳照影:
“你们几人在这里弄出如此架势,到底意欲何为?这里可不是集市街口,这般摆出画摊实在不像样子。”
柳照影从前没有见过画学正,但她还是立刻就判断出了对方的身份,然后行了个规矩的礼,并且自报家门:
“学生柳照,全州人士,此次预备参与画学考试,见过学正大人。”
一番礼貌教养十分妥帖,让江谨谦收回了先前觉得他粗鄙的念头。
江谨谦年纪已大,须发皆白,上了年纪的人,容易欣赏那些年轻后生,尤其他见柳照影生得又是清秀文雅不卑不亢,气质卓然,便不由也放软了些口气:
“柳照,你究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呢?”
柳照影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低垂着头,全程没有看旁边的方清仪一眼。
她的礼只是向江谨谦说的,话也只是对他说。
“学正大人,晚辈并非轻视鹿鸣宴,也不是不懂规矩,这般举动只是为了见您一面,代表诸位朋友陈个情罢了。”
她一字一顿,条理清晰地就把众人只敢放在心底的心思给说了出来。
“晚辈只是认为这次的画学考试有些不公正罢了,我们这些人,从前既没有参与过考试,也未曾到画院去登过姓名,单凭这一点就剥夺我们的资格实在是有失公允,但考画学也不比考科举,秀才举子受了委屈还能去衙门伸冤,我们这些人却是无处可诉,得知学正大人今日会来鹿鸣宴,为了能够见您一面,我们只能出此下策,望大人海涵。”
江谨谦讶异她竟然把这些话当众就说出来了,还是在方清仪的面前,他不信这个聪明的后辈不知道他旁边站的就是方清仪,可她全程竟是装傻充愣,不但不行礼还把人家当作视而不见,现在更是直指对方的做法有失公允。
“这个……”
江谨谦在这件事上也说不上话,只能偷眼去看方清仪。
方清仪冷哼了一声:“你这无礼竖子,你……”
柳照影眼皮微抬,竟不客气打断了他的话:“也不知这位大人是哪位,晚辈孤陋寡闻竟不认得。”
方清仪被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憋过去。
身边立刻有人不满地说:“这位就是方大家,你怎么说话的?快道歉!”
张秀才几人更是腿都吓软了,只想着,柳照是不是疯了,他是真不认得方大家吗?
柳照影却是神色不改,只点点头说,“方大家?恕我眼拙,我也是没想到方大家会是这样一位不分青红皂白就跳出来以一句‘无礼竖子’折辱人的大家,一时不敢相认,各位恕罪,恕罪了。”
说罢还朝四面八方都拱了拱手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