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又看到了你,实在是棒。但是,我来是想和你谈谈你的遗嘱。昨儿晚上我睡得不好,我为你的财产担心。”
她的眼睛湿了。这句话使她大为感动。
“有几件事特别让我不安,”我解释道,一面皱着眉,竭力摆出一副律师面孔。我从口袋里掏出钢笔,捏在手上,仿佛随时准备投入行动。“首先,请原谅我这么说,不过看到你或任何一个委托人对家庭成员采取如此严厉的措施,我实在感到不安。我想这一点我们应该详细地讨论一下。”她闭紧了嘴唇,没有吭声。“其次,我得再次请你原谅,不过要是不说,作为律师我又会感到无地自容。我是想说:让我起草遗嘱或其他文书,把一份财产的主要部分转让给一位电视上的名人,我感到委实难以下笔。”
“他是上帝的仆人,”她立即挺身捍卫肯尼思·钱德勒牧师的荣誉,加重语气说。
“这我知道。不过为何要把一切都给他呢,包娣小姐?干吗不给25%,或者别的一个合情合理的数目?”
“他开销很大。而且他的喷气飞机也旧啦、他把什么都告诉我啦。”
“好。但是上帝总没有叫你资助这位牧师大人的所有同行吧?”
“上帝对我说什么,我不能透露。谢谢你关心。”
“那是当然。我的意思你肯定也明白,包娣小姐,但事实确实是:有很多牧师已经堕落了。他们和别的女人鬼混,他们一掷万金,买房子,买汽车,买漂亮的服装,度假,过着豪华奢侈的生活。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是骗子。”
“他不是骗子!”
“我并没有说他是呀。”
“那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也没有。”我说,接着便喝了一大口咖啡。她没有光火,但情绪与光火也差不了很多。“我是作为你的律师来的,包棵小姐,此外别无他意。你请我为你准备一份遗嘱,对遗嘱中的所有内容加以考虑,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而我对自己承担的责任,是十分认真严肃的。”
她紧嚼着的嘴松开来了,她的目光又像原先那样柔和了。“好极了,”她说。
我想,许多像包棵小姐这样富有的老人,特别是在大萧条时期吃过苦头、后来靠自己的努力发家致富的那些老人,会牢牢地看紧自己的钱袋,对会计师、律师和不友好的银行家保持高度的警惕。但包棵小姐却不是如此。她像靠养老金维持生计的穷寡妇一样幼稚,一样轻信。“他需要这笔钱,”她说着喝了一口咖啡,用怀疑的目光望着我。
“我们谈谈钱的事好吗?”
“你们当律师的怎么老想谈钱?”
“因为有充分的理由,包棵小姐。稍有疏忽,政府就会从你的财产里割走一大块肥肉。现在可以在你的钱上动点脑筋,如果考虑周密,就可以少交一大笔遗产税。”
她听了颇为不快。“那些法律上的废话,说半天我也摸不着头绪。”
“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呀,包棵小姐。”
“我看你是想让遗嘱里也有你的大名吧,”她说。依然对法律的麻烦感到不悦。
“我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一边竭力装出一副十分震惊的样子,一边又竭力想掩饰被她识破时的惊讶。
“那些律师没有一个不想把名字放到我的遗嘱里去。”
“我很遗憾,包梯小姐,的确有一批骗人的律师。”
“钱德勒牧师正是这么说的。”
“这我相信。啦,我并不想了解详细情况,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你的钱是以什么形式保存的,是房地产,股票证券,现金,还是别的投62资?了解钱如何存放,对于遗产规划极为重要。”
“全在一个地方。”
“好。什么地方?”
“亚特兰大。”
“亚特兰大?”
“是的。这一言难尽哪,鲁迪。”
“告诉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