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桢跪下谢恩。太监继续念道:“淮阳候张好古,才能出众,谋略超群……封为右丞相之职。掌六部。……”
我听到这里,大惊失色,急步出列,跪下道:“皇上,臣才疏学浅,难当大任,恳请辞去官职,回归故里,请皇上恩准。”
皇上面露异色,开口道:“张爱卿,你年纪尚轻,又有才识,为何萌生退意,莫非觉得朕并非良主,不愿辅佐朕?”
这话可重了。我额上顿时滚出冷汗,慌忙跪地叩头道:“微臣绝无此意,只是自觉才能不足以胜任右相之职,请皇上另择贤德有能之士。”
铁桢从一旁扭过头看我,他的表情似乎很沉重,但我现在无瑕顾及,只一心想辞去官职,离开这充满是非的朝堂,还我天空任鸟飞的自由。
座上的皇上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口鼻中忽然溢出鲜血,大殿上登时一片混乱。铁桢见状大惊,抢步龙榻前,扶起皇上,向后连声呼道:“快传御医。”
我急忙奔过去,以手搭脉,又看了看皇上的脸色,向铁桢附耳低声道:“大哥,皇上的症状象是中毒。”
铁桢脸色苍白,沉默不语,不一会,御医到了,皇上被抬往寝宫,我转身想悄悄离开,被铁桢一把拉住:“别走。”他的语气低沉忧伤。
“大哥,我……。”我想说什么,被他打断:“朝中政局未稳,奸党未清,弊政未除,我需要你。”
听着他充满信赖的话语,被他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我说不出话来。
一生之约
在崇文宫外守了很久,贾恢终于出来宣旨:“皇上有旨,宣皇太子铁桢,右丞相张好古晋见。”
我和铁桢一前一后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御榻前,跪下来。贾恢转身离去,偌大的寝宫只剩下我们和躺在床上,面容惨白的皇上。
“桢儿。”皇上吃力地抬起头,铁桢急忙应了一声,含着泪,扶他在枕上靠着,皇上叹息着,缓缓道:“桢儿,记住朕的话,海山虽暴虐,却是朕的亲兄弟,而且坐拥十余万精锐之师,若派大军征剿,战乱一起,受苦的是天下百姓,只可徐图之,切记切记。”
铁桢声音哽咽:“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皇上吃力地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又将另一只手伸向我:“张爱卿。”
我急忙将手放入他手心。皇上拉着我的手,放入铁桢手中,紧紧地握住,我大惊,却不敢挣脱,皇上用微弱的声音道:“张爱卿,你才识渊博,生性仁厚,对朝廷忠心耿耿,可以安社稷,定乾坤,朝中有你坐镇,朕心安矣,今日朕就将桢儿交给你了,你答应朕,尽心尽力,一生一世辅佐他,君臣同心,一同为天下百姓造福。”
铁桢扭过头,含泪望着我,我头上顿时滚出汗珠,一生一世,我怎么做得到?若是答应下来,何时才是离开之期。铁桢看出我的犹豫,脸上神情黯然。
皇上露出微笑:“你不愿意?”
“皇上,微臣……微臣年幼无知,错了,是微臣才能平庸,无法担当大任,请皇上另觅德才兼备之人,左拾遗梁大人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有礼部侍郎周大人,他们的资历见识都在微臣之上……臣如今只想辞官回乡,种几亩薄田,过几日与世无争的日子,求皇上恩准。” 感觉到铁桢握着我的手微微颤抖,我说不下去了,只好跪下叩头。
“可是在朕眼中,张爱卿的才能在这几位老臣之上……”皇上说到这里,气忽然喘不过来,喉中呼呼作响,我慌忙伸手搭在他脉上,脉息已弱不可闻。
“张爱卿……”皇上吃力地说着话,我眼中涌出泪花,再也不忍心拒绝,只得哽咽着拜道:“皇上,微臣一定竭尽所能,辅佐太子,待天下安定之后……。”还未说完,铁桢握着我的手猛地一紧,我只得顿住。
“好,好,好……。”皇上抬起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很快凝住。
“父皇。”铁桢拜倒于地,泪下如雨。
崇文宫外,金钟再次敲响,一天之间,两位皇上驾鹤西去,皇太子铁桢在两位先皇的灵柩前即位,尊称成宗皇帝。此时朝中连遭剧变,政局混乱不堪,奸党还未肃清,许多忠臣良将已遭了海山毒手,江北还有海山的十几万大军虎视眈眈,几位王叔对年轻的成宗皇帝心中不服,在暗中蠢蠢欲动。
也许,我真得应该留下来,待大局稳定之后,再谈离去之事。只是海山,他为何最终选择把我留下,而不是带走,这个狡诈如恶魔的男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暗中对我和大哥不利,留下来,是不是错了。还有我的女子身份,怎能容于朝堂……我该怎么办?
贾恢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了起来,有功之臣,尽皆被封赏,苏堂被封为二品骠骑将军,此时他人在滁州,还未赶回京城。少华下落不明,也被封为二品勇武将军,阿罕被封为御林军统领,左拾遗梁大人被封为左相。
待太监把长长的圣旨念完,我出列拜道:“皇上,臣有本奏。”
“张爱卿请说。”铁桢远远地向我道。
“这次海山之乱,殃及许多朝臣,朝中忠臣良将为之一空,六部官员也折去一半,微臣以为,皇上应该马上开设恩科,选拔德才兼备之士,填充各部空虚。”
铁桢双眉舒展,露出笑容:“张爱卿言之有理,传朕旨意,开设恩科,由右丞相张爱卿和礼部侍郎周爱卿主持,选拔天下有才有德之士,入京赴考,无论贵贱,只要德才兼备,皆可破格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