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
“愚钝!”楚天白怒吼一声,“昨夜为何不报?”
“昨夜……”黑面将军瞧了瞧紧闭的房门,再看楚天白双目之下已是乌黑一片,终是低头道:“属下不敢。”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楚天白冷哼一声,抬步上车,道:“随我入宫。”
孙昭忽然打了个喷嚏,眼角突突地跳个不停,分明是日渐和暖,她却觉得没由来脊背发凉,许是久居内室所致。
婢子轻轻搀扶着镇国公主殿下,引着她往镜湖而去,那里碧树雕花,风景独好。
静谧的湖面被微风掀起粼粼波光,众婢子调笑着在湖边嬉闹,却不知谁忽然尖叫一声,吓得花容失色。
孙昭便也不由向那里看去,只见碧蓝的水面之上,赫然浮起了一个肿胀模糊的……尸体。
楚后正乘了御辇而来,人还未至,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倒是灌了她满耳。她凤眉一挑,面色阴沉道:“何人喧哗?”
内侍远远瞧去,一群婢子拥作一团,大惊小怪地叫嚷着,简直是炸开了锅。这些贱婢,把这宫中当成街市了不成?
“回娘娘,是长陵殿的那位。”
“胡闹!”到底是个皇家公主,这般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楚后心中不悦,却被远处刺耳的尖叫声惊得一个哆嗦。
“四皇子,是四皇子!”有婢子惊叫着哭喊起来。
孙昭呆立原地,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她被贬为庶人之时,孙亮不过一岁。
孙亮生母早亡,自幼养在楚后膝下,楚后亦是视其为己出,心心念念立他为储君。
虽说孙亮平日里有几分跋扈,却毕竟是个还未成人的孩儿。而今皇宫之中,还有谁人能嚣张至此,平白害死一位皇子?
孙昭不由叹气,便听得婢子们又是一阵惊呼,“皇后娘娘晕过去了!”
风云变幻,天际忽然阴霾一片。孙昭只觉面上有几处冰凉,竟是落雨了。
数百羽林军闻风而来,将镜湖围了个水泄不通。
自从樊佐“行刺皇后”,被斩于殿前,羽林军便由黎参统率。
太仆大人面色凝重,疏散了各宫婢子,对孙昭抱拳道:“有劳公主殿下,随臣去一趟大理寺。”
她怀疑的人,不曾怀疑的人,竟然都一个个迫不及待地付出水面,倒像是沉不住气一般。
孙昭不由笑道:“太仆大人要做什么?”
黎参神色凛然,“殿下又何必自欺欺人?”
“太仆大人的话,本宫没有听懂?”孙昭抬眸看他,面上浮笑。
黎参只道这位玄音公主是个盲了眼的,偏他还被她的目光看得心虚,连忙提高了声音道:“四殿下溺亡于镜湖,公主殿下脱不了干系。”
孙昭“咦”了一声,“太仆大人不是仵作,又怎知四殿下亡于溺水?”
黎参面上一红,喝道:“守御宫廷安危,乃是下臣分内之职,公主殿下巧舌如簧,莫不是心虚了?”
孙昭冷哼一声,“吾名孙昭,乃是陛下亲封镇国公主。本宫代天子主政,号令百官、统辖疆域,大梁上下无不拜服!”
她上前一步,冷冷的眸子扫了一圈,气势逼人。“黎大人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本宫送进大理寺问审。光天化日以下犯上,是谁给你的包天大胆?”
孙昭静静地盯着黎参,直至他讪讪地垂下眸子,她便又厉声道:“既是下臣拜见公主,非但不跪,为何反倒刀枪以待?”
“黎参,你今日是要弑主吗?”
黎参与孙昭先前见过几次,只知她是个兴风作浪的妖女,哪知她竟是字字玑珠,臊得他无地自容。
他面色阴沉,极不情愿地屈膝下跪,却仍是瞪着眼不满道:“微臣不敢。”
黎参身后,百余羽林军齐齐跪下,山呼公主千岁。
“哈哈哈哈,公主殿下好气魄!”忽有一人笑得爽朗,声音中带着发自内心的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