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李谕清楚萧从简的为人。萧从简本来就是对什么丁姑娘孙姑娘可有可无,没有感情基础,不会强求,而且萧从简一定厌恶卷入这种无谓的纷争,惹人议论。和一个纨绔子弟争女人,丞相可干不来这种事。
&esp;&esp;丁姑娘这边没成,萧皇后也没灰心,托话给族中老人,请他们继续帮丞相低调物色。
&esp;&esp;不过萧家这一动静,倒促成了另一件事情,郑璎与萧桓之间和缓许多,不再像之前那么冷冰冰了。
&esp;&esp;三月初,文太傅的案子盖棺定论,也没扰了京中贵人赏花的兴致。
&esp;&esp;皇帝终于放文太傅回老家了,案子一查完,就限定他十日之内离京。
&esp;&esp;萧从简来时,李谕伏在案上在一块檀木板上刻东西,见萧从简来了,只抬头望望他,就问:“文太傅明早就要走了,丞相会去送他吗?”
&esp;&esp;萧从简道:“臣是想送,只要文太傅肯见。”
&esp;&esp;李谕哼哼笑了两声:“他怎么会不见?他估计有一肚子话想对你说呢。”
&esp;&esp;萧从简也笑起来。李谕又道:“你去别和他说太久,今晚还有赏花宴。”
&esp;&esp;他们又说了些政务。李谕已经刻好了那块檀木板,只是一直用手盖着。萧从简临走时候站起来,走到桌边,向皇帝伸手:“给我看看,刻成什么样了?”
&esp;&esp;李谕磨磨蹭蹭,才递给他。萧从简接过来一看,上面刻着六个字。
&esp;&esp;长相思,摧心肝。
&esp;&esp;他正要嘲笑皇帝这字虽然写得有些样子了,刀工却不好。一阵风忽然吹来,将皇帝刚刚压着的纸都吹得飞落一地。
&esp;&esp;只见各种情诗落了一地,长相思,摧心肝中竟夹了一个“萧”字。
&esp;&esp;宫人立刻上前收拾了。
&esp;&esp;萧从简只装作没瞧见。
&esp;&esp;他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是喜欢霈霈,到现在还念着霈霈。
&esp;&esp;李谕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催促萧从简快去文太傅那里。毕竟文太傅也是一代人的偶像,去送别的人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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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去送文太傅的人很多,但萧从简一来,文太傅自然是谁也不见,只请萧从简去说话。
&esp;&esp;文府上空空荡荡,东西搬空了,仆人走得走卖得卖,只剩下零丁几个。小仆将萧从简引入茶室,文太傅正在亲自烹茶。
&esp;&esp;“坐吧。什么都没了,一杯清茶还是有的。”文太傅向萧从简道。
&esp;&esp;萧从简在他对面坐下:“那我就以茶代酒,为太傅饯别。”
&esp;&esp;文太傅呵呵笑道:“可惜呀,棋盘已经收起来了。要不然这时候与你下盘棋,肯定精彩。我这会儿心里什么挂念都没有了,想来能赢。”
&esp;&esp;萧从简不会相信他说的“什么挂念都没了”。文太傅了解她,他同样了解文太傅。
&esp;&esp;“太傅就是太执着于胜负了。”萧从简微笑道。
&esp;&esp;文太傅听了也是一笑。五十年前他初入官场心高气傲,被老师这么批评过,没想到老了还要被后生这么批评。他想,人这一辈子,原来并不会变。
&esp;&esp;手边没有棋盘,但他们心中仍有一盘棋可以复盘。
&esp;&esp;文太傅回忆起萧从简在高宗一朝如何异军突起,备受高宗皇帝宠信。他从萧从简第一次胜仗开始说起,清清楚楚,具体到年月日,时间丝毫不错。
&esp;&esp;“虽然那时候都在说皇帝花在玩乐上的心思太多了,但我们都知道,皇帝的眼睛盯着朝上,他的心里清楚。”文太傅说的皇帝是高宗皇帝。
&esp;&esp;说到此处,他看向萧从简,突然说:“你犯了一个大错。你知道是什么吗?”
&esp;&esp;萧从简说:“我知道太傅想说什么。”
&esp;&esp;和文太傅比,萧从简还是不折不扣的年轻人。年轻人总是不爱听老人的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