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我把药盒给她看。是止痛片。她侧过盒子看说明,“你不能吃这么多!”
会上瘾嘛,我知道。我还怕么?我笑了一下。忽然觉得站在这样青春的姑娘面前,而自己已经垂垂老矣。
“我是认真的,郑乐,你到底在干什么啊?南楠不管你你就这样?你这么折磨自己,自己没有感觉,别人看在眼里不会心疼吗?你一天天来我这儿,我看到也会心疼啊!”
她忽然喊起来。好像动了感情,眼睛湿湿的。
然而一瞬间我想起洗澡时镜子雾气里自己的眼睛。浑浊不堪。像我同样肮脏的身体。
猝不及防,一下子痛得弯了腰。
她扶住我,她的手隔着布料触碰着我,温热的,甚至是烧灼的。
我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弯下腿跪在地上。
我并不想在她面前这副样子。
这些日子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羞耻可言,我在形形□的人面前,恣意地用药,呕吐,大叫大笑。我以为自己已经被这样的苦麻痹了。但这一刻发现,不是这样。
每一个晚上,我都痛到无法呼吸,我必须忍着,用尽力气,让自己不发出怯懦的声音。
拿着针管的时候,害怕极了。不知道这一夜会发生什么,不知道自己会有多疯狂,也不知道倒下去了,会不会再醒过来。
尤其是,当着南楠的面。
而我越来越迷醉,我无法看清她。于是到处都是她。于是我只能不断加量地吃止痛片。只要能站着决不能倒下。我用尽生命满足她的要求,或者根本不属于她的要求。就像灰姑娘,站在一个我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世界,但“失忆”像水晶鞋,给了我肆无忌惮透支生命的力量。在云端一样的无知无觉里,不需要考虑,身体没有极限,上天入地,哪怕是摘星星月亮,我都可以做到。
我只需要在她面前,在崩溃之前,决绝地一个人离开。只有我自己知道,再不踏出那一步,我就会那样屈辱地倒在她怀里。像垂死的野兽一样,暴露破碎的心脏和溃烂的伤口,然后等待着她用怜悯的语气,拨弄着,再创造更深的疮痛。
我想我宁肯死。
越这样想,呼吸越发急促起来。心脏像充满气被刺穿一样疯狂跳动,好像下一秒就面临枯竭。我把手使尽按在上面,也不能有一丝一毫减缓。
光线马上暗下来,四周好像在下雨,是鲜血流下的雨。血腥的气味让我呕也呕不出。血淌进我身体里,我拼命张开嘴,都是腥气。
我是那样捂着胸口,颤抖,拼命呼吸。
然后一个拥抱,把我从地狱拉出来。
我觉得好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柔了。纤长的手指拂过我的额角,拭去汗水,将我抱在怀里。亲吻我的脸颊,然后是嘴唇。香香甜甜的味道就在嘴里漾开。
我含着她小巧的唇瓣,舌尖在她的唇舌间流连。用尽全力地回抱着她,把她柔软的胸部贴在胸口。比南楠瘦小一些,可以很轻易地圈在手臂里。我按在她肩头的手指渐渐攥紧,希望能贴着更多。
就这样,贴近的地方,慢慢的,不那么痛了。
我的理智逐渐回来,力道轻下来。我们马上松开了对方,站起身来。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任晴伸出手,抚向我的脸颊,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真是,在哭什么?
“抱歉。”我一边说着,一边慌忙地擦干泪水。
看看表,我该上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怪我狠心,置之死地,而后才可能生
☆、碎裂
将要出门,任晴忽然叫住我。
手臂上的血透了出来。
我将衬衣退下来。任晴捧着我手臂上绑的勉强的绷带,生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