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眼中的恳求打动了她。任晴说,
“好吧,反正也要买绷带。”
我们在商场里走着。我觉得自己上次来这样的地方,远得好像隔着一个世纪。
那时候,我也有提着大包小包跟南楠从一排排精美的柜台走过。我说那一个好看,那一个也好看,南楠就会笑。
即便现在,依然觉得那些彩色的器皿很有吸引力,让我幻想甜蜜的家庭,两个女孩赤着身子,吃掉彩色杯盘里丰盛的早餐,在打开窗帘的屋子里,在和美的阳光下,在玻璃桌面,食物之间,伸展身体,贴合,交缠。
但那些离我都太远了。
不能否定,温暖对我有很强的诱惑力。但我总在触及的一刻醒觉,那不是南楠。
任晴看上一套纯白的骨瓷茶具。小贵,犹豫着要不要买。
我说可以放在谭小流的新房里。她马上觉得合适,开心起来,
“你都没有去过,客厅有很大的落地窗……”
我听着她的话,又不自觉地出神。如果曾经,卧底身份暴露之前,买下这样一套温柔可爱的小东西,即使和家具都不相配,南楠也一定会摆起来用。那样我们多一点温馨的回忆,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糟。心里想着,转动手上的戒指。
我是在任晴的一声惊呼中回过神。但已经来不及躲。
谭小流照着我左脸颧骨就是一记老拳。
我感觉自己几乎飞起来,连退几步,撞在柜台上。
一时身后的玻璃,像落雨一样碎裂,坠下。
“你干什么?!”任晴喊着拦住谭小流。
谭小流只是狠狠地看着我,冷笑着不说话。
我想我穿着她的衣服跟任晴逛街,早上两人还吵过架,这会儿就高高兴兴地挑着茶具。她不生气才怪。
店员是个小姑娘,惊慌地看着我们,准备叫保安。
我从玻璃碎片中站起来,手上割出口子。好在柜子里摆着没几件,碎了几样,也并不都很贵。
“任晴,你带她出去冷静一下。”
“我不冷静?”谭小流还要上来,被任晴拖走。
几个保安赶来时,我已经跟卖东西的姑娘聊起来。
“那人谁啊,把你打了还要你付账。”
姑娘一边开单子一边说着。
我拿她给的纸巾按着手,一抹血红在白的纸巾上一下子蔓延开,
“是个朋友。误会一场。”
小姑娘很接翎子地点点头,
“你可真是个好人。呃……一共一万零七百一十。另外……之前那位小姐看上的茶具要吗?”
我想了想,
“包起来吧,还好没有打碎。”
姑娘给我检查了,把茶具包起来,
“是啊,这套我们这儿只剩一件,卖得最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贴心。”
我笑着拿了票据去付款。
有些东西打碎了,真的很难补全。即使稍有裂痕,也经不起再一次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