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了她的手在掌间摩挲,巾子沉到浴桶里,卫善的指节细细的,走的时候替她染的红指甲已经有些褪色了,想着那天夜里被这么一双手握住,抬眼看着她,把她的手缓缓往水里按。
卫善听见他一叹,从耳朵一直痒到手指头,知道他想要什么,面上又红,又想着他急赶回来,只能呆一天,就又要往永宁去,低声道:“这么深我够不着。”
水房里只能听见水声,小福子沉香在外头候着,半天也没等到里头叫人,好容易让人进了,满地都是水,连卫善身上也溅得些,看她微微出汗,面上红晕更盛,替两人上一盏玫瑰蜜汁。
卫善才刚喝了一口,肚里的孩子就动起来,她捧着水晶碗不敢动,怕把汤翻在身上,又怕惊了肚里的孩子,才刚那样它都不动,一口蜜汤下肚,立时动了。
冲秦昭不住使眼色,秦昭立时伸手过来,指尖碰着,觉得手掌心被缓缓刮过,他一时怔住,眼睛盯着卫善的脸,就见她喜气盈盈的在看自己的手:“酸儿辣女,可它却爱吃甜的,这算什么?”
白天姑姑也说不明白,这本来便不准,爱吃酸生女儿的也多,晋地人人都喝酸汤,可也不是个个都生儿子。
秦昭从后头搂住她,两只手搭在她腹上,只盼着肚子里这个能再动一下,却偏偏没动静了,卫善告诉他:“它一天里就动几回,这个点儿不该喝甜汤的。”
两人挨在一处,自有许多话说,譬如永宁卫所的事儿办得顺不顺,设边军军户,兵部那些人同不同意,奏折是送上去了,迟迟都没有回音,秦昭虽然已经着手在办这件事,可上头没有旨意,总是踩着线,拿自己的钱养兵,正戳中了正元帝怕他拥兵自重的心思。
“真是天下掉下来个袁含之。”卫善笑眯眯伸出手:“护送他的两个人是魏家人。”魏宽在兵部可是一言九鼎,当初秦昭在清江屯田,是有秦显作保,这样的主意一出口,正元帝都赞一声好。
虽是古已有之,却代代改制,到了大夏屯田法早已经被废,秦昭从和林文镜的信里想到了这个办法,年年征粮不如自己种粮。
“你怎么知道是魏家人?”
“若是袁家人,见公子受难还不鞍前马后,既是魏家人,就只看着他不饿死不受伤就成,狼狈便狼狈些,他才到王府,那两个扭头就走,若是袁家的下人怎么也得守着,万一他来了又离开呢?”卫善一条条的说给秦昭听,最要紧的一件,是她写信给了魏人秀。
袁含之那话说得不明不白,几个丫头听了都当魏人秀和袁含之两个有些什么,卫善知道跟这个呆子也扯不明白了,遇家国大事便慷慨激昂,遇儿女情事又含含混混,虽知道他后来那样坚忍不拔,可眼前也依旧想啐他一脸唾沫星子,这话若是被别人听见,魏人秀还怎么作人。
改编军制这样的大事,魏宽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把柄就点头答应,卫善特意送了信给魏人秀,送了她一对儿金环,又送了魏家那个小儿子一套小弓箭。
余下谁也没得着什么,偏偏他得了,魏宽若是当真养着贺明达的儿子,就不能不多思量思量,这是于国有用的大事,耽于猜忌,岂不可惜。
魏宽从来一心为着大业,若不然上辈子也不会轮到贺明达出头的,卫善这才敢送信去,秦昭上呈兵部的奏折,兵部原来在议,魏宽本就觉得此事可行,在清江建屯田之初就已经想到了要往边关推广,只是秦昭又走在最前面。
正元帝的态度不明,魏宽把曾经说过的话,又说上一回,正元帝思量再三,点头应下,再有两日,旨意就该到了。
先是军户,接着是开胡汉商市,养活一批马贩子,从边关贩来战马,胡人的马身长脚力长,也更能负重,大业起兵之初一直都未有良驹,还是打赢了李从仪,收缴上来的战马里有胡马,李从仪那一批马便是从胡人的手里买来的。
把关口守住,让胡人拿马来换盐和布,潘家见机倒是快,见一知二,知道生意做不长了,求到秦昭的面前来,也不管边关百姓是死是活,本来就是两边越乱,潘家的东西才越值钱,秦昭抚着卫善的背:“倒也不必事事回绝,潘家要是肯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便罢了,若是还想把生意做到突厥的牙帐里,那刀也不是白磨的。”
说完了吻了卫善一下:“我在外头,知道你在家里事事妥当,就安心得多。”可夜里还是想,土城城楼上一站,满面都是风沙,军户越是多,练兵越是严,就离他那个泛舟湖上的愿望更近也似乎更远。
卫善心里却无比的安定,手里握着越来越多的东西,害怕就离得她越来越远,重回丹凤宫的那一天,她发着抖的害怕,连灯火都不敢看,再不曾想过,还有今天。
秦昭磨着她的耳朵叫她的名字,卫善哼哼着答应,两只胳膊环住她的脖子,眉目间春意未消,两人一挨得近了,秦昭便移唇过来,含着她一双软唇吸吮。
才刚分明已经纾解过一回,这么搂着就又想起来,手伸进她衣裳里揉搓,上下夹击,正吻得难分难解,抱着她要往书房内室的榻上去,卫善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
偏偏此时外头响起了袁含之的:“逸之,你可回来了,我苦等你半月,赶紧摆席,咱们吃酒。”声音越来越近:“这回说好了,你甚时候走,我也跟你去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