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一手提着剑笑道:“师姐,适才的事难道怪我吗?大师姐不是老早说过你和诸葛师兄情孽,应在今生了断吗?师父的柬上也是这样说,我不过知恩报恩,替你们作一个撮合而已,决没有安着甚么坏心,我知道你要问我的是大师姐对这事的意思和措置,我虽稍为知道一点,但是她的脾气,你向来是知道的,她已关照过教我不要告诉你,教我用甚么法子违拗,反正我们两人,都是为了你们,只要明白就行了。”
说着一使眼色,头微摇动,唐二小姐会意,把头一点,恨声道:“反正你们是串通一气,在捉弄我,你们也不想想现在是甚么时候,大敌将来,我真不知道这场魔劫如何度过,谁还有功夫来问你,只等事后再说便了。”
说着退出石堂,由另一条石弄直上峰腰,走不多会,小燕已经赶来,笑说:“师姐,今天大师姐真怪,我和她两人在前面东间内,你和诸葛师兄谈话的时候,她教我不用出去,好由你们自在说话,听得很是出神,好像关心得很,等你们说完我这才送茶果出去,回到东间她已不见,等我到后洞悄悄的一看,她却正在蒲团上叩头默祷,见我进去教我不要说什么,就跑到石室去坐禅,她的面目,虽然从来就没有看见,但是从声音上听见,显然还在哭着,这不奇怪吗?我看她对你固然关切,但是好像对诸葛钊师兄更显得关心,自从上一次我们从灵阳谷回来,说起诸葛师兄的事,她暗地里问我问得很是详细,早前几天,夜里又出去过几次,我想不是她跟诸葛师兄也有甚么渊源,就是师父暗中有甚么授意,你看对吗?”
唐二小姐想了一会,沉吟道:“这事你也不用告诉她,我们再往后看看,我只要她肯帮我这一次的忙,避过这场魔劫,自然不难明白,你不要惹她起疑,反而不好。”
说着丢下小燕又匆匆赶到前面,见诸葛钊已经下了蒲团笑说:“师哥,有点领会吗?”
诸葛钊点头笑答:“这是佛门上乘功夫,偶然得窥门径已是福缘,何敢妄赞一词,不过我想这或者是虚空寂灭当中更进一步的功夫,较之我平日所习有作为的功夫大有不同,适才师妹他去,我已默叩师尊,谢过慈悲,只是真能做到大自在境 界,恐怕很难呢?”
唐二小姐道:“你这话又着相了,这是一得永得的功夫,不在深浅,而在智慧与领会,稍为着相便错了。”
说罢又笑道:“佳客初来,且请后洞一游,略待天黑月上,看过此间奇景再去如何?”
说着转身走进东房间,诸葛钊跟来看时,只见后壁紧靠峰下,有一个高可及人阔仅三尺的小洞。
唐二小姐含笑招手走进洞去,便也跟着走进去,却是一条极小长石弄,步步向下,两边石壁,每隔十余步,便凿有一个小洞,洞内安着一张明灯,灯上都有琉璃罩着,一路十分明亮。走过十几丈以后,又转而向上,再行十多丈便见上空一大片浅碧的光华射人。
抬头一看,原来上面已近冰层,月光从冰外透进,前面一个大石堂,堂的左侧有一小弄,进弄步步向上,凿有石级,步便是一个小弯,仿佛螺旋,转上去,都在浅碧光中,好像人在水中行走一般。
一直到峰顶,原来是一间极大冰室,宽广可及数丈,室作六角形,穹顶墙壁都好似水晶砌就,表里澄澈,四围山色历历可见,真恍如水晶宫阙一般。室中几案坐具,一律都用白石凿成,南面石床上放着两个蒲团,不知用甚么草编成的,却苍翠如玉十分可爱。
唐二小姐道:“这里是家师辟出来的,大师姐和小燕未来以前,师父向来和我一同在此入定,境界固然灵妙,如待月上,还有奇景,我暂且不先说明,让你身临其境再说。如今才交戌初,月上还有一回,右边蒲团是我坐的,你不妨再把禅功试坐一下,停一会等得月上再行回去,本庵虽然长素,却藏有笱脯菌油蔬菘等物,还有我昔年酿下的雪莲酒,待我趁这时候张罗一下,略尽地主之情便了。”说着一笑走出冰室下峰而去。
诸葛钊不觉又怦然心动,在冰室中徘徊了一会,忽一转念,又想道:“我适已允她决不再生邪念,并曾对神盟誓,相隔不久,如何又作此想,大敌当前,魔劫正来临,忽然又生此念,决非佳兆。”
不禁遍体汗下,忙就蒲团坐好,依照适才所传,坐起禅来,果然佛门真传,与众不同,一经入定,慧珠朗澈,如月在水,一尘不染,四大皆空,直入灵明境界。
不知经过若干时,室中似闻笑语,睁眼一看,全室通明,光华四射,当中石案上酒肴蔬菜,全已摆好,唐蕙小燕都倚案而立,看着自己。
唐蕙笑道:“可喜,师哥功夫又进一层了,我们在此恭候已有半个时辰,且请先下丹,看这奇景再说吧!”
诸葛钊下??后,上下前后左右一看,只见穹顶与下面冰壁上,各有一个月亮射进来,乍看好像碧海青天,悬着七轮明月,室内毫发皆见,再看每一个角上,都幻成五色光华,仿佛雨后晴虹,光怪陆离,不可名状,不由称奇,看得呆了。
唐蕙笑道:“傻子,你奇怪吗?西湖上有十三潭印月,就传为奇景,我们这里是七月耀空,你明白吗?本来我曾经私下替这里起过一个名字,叫七月灵台,师父说,本来无台,何尝有月,她老人家自己题了幻禅两字,却巧慧果二师叔来说了‘真在何处’四字,她老人家便连这两字也不提了,你只细味这几句话,今天便算没有白来了。”
诸葛钊不由微笑在石案上坐下,细辨所有肴馔,虽系素食,却几乎无一不精,雪莲酒,更其凉震齿,没有白来了。
唐蕙小燕对面相陪,数杯以后,小燕忽然起身说:“我去去就来。”
唐蕙笑问何事,小燕也不答,一笑而去,不一会抱了一张短琴来,放在石几上,笑说:“今晚索性多乐一会儿,请师姐把前天教我的松风水月操弹一下。”
唐蕙笑说:“原来你忙了一会,却是去拿这个来,也罢,对此奇景,我就来弹一下。但是一曲未完,却不许你问长问短呢。”说着起步坐向石几,冷冷然弹起琴来,一曲既终,月色渐渐西斜,诸葛钊起身告辞回去。
唐蕙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三角形的小铜锥来说:“适才,你正入定,大师姐忽然寻我说,只暂不和你见面,这一场事她决不置身事外,并且把她师传至宝三才传音锥,分赠你我各一枚,这是我二师叔护身至宝,恰好一共三枚,如分开带在身边,有一人被困,只消对锥默祷被困地点敌人姓名,须用何法相助。再一行法催动,即有一道光华飞出,另外两人锥上随之也发出声音,便可赶往相助,三锥光华,分红黄蓝三色各自不同,我是红色,大师姐是黄色,你这一枚是蓝色,须要记清,如若三锥合壁,三道宝光联合起来,并可防身,敌人邪法异宝,一时决难侵入。有此一宝,无论敌人在何时何地发作,都要好得多。”
说罢传了用法,亲自送诸葛钊到峰下牌坊外面,待到诸葛钊纵剑飞起方才回去。
诸葛钊因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