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天地之间哪有至道,他们以为是的何尝全是,他们以为非的,又何尝全非咧。如以目前情势而论,我相信那些被他们目为魔道的诸位道友.只我一言,决无妄自寻衅之理。不过这些自命祛魔卫道的人可就难说了。你要拉我同去,却不敢自取其辱咧!”
江浩正色道:“岂有此理,这是为了免致扩大劫数减轻杀戮的事,他们既以慈悲行善为标榜,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有横加侮辱之理?”
接着,又看看杨文秀笑道:“本来小弟也可独去,不过道友现在是魔道中人,适才所见,实足以塞对方之口,如果同去,便是一个极好的证明,话也容易说一点,所以我以为,还是同去为是。如果对方真的出言不逊,那一来就更足证是非曲直所在了。”
杨文秀又故意摇头道:“道友这话,固是持平之论,不过
一谈到是非曲直,那就更难说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自命为一派宗主的,你只看这祛魔卫道四个字,便不难想见了,焉有客人置辩之理。要依我说,不但我不宜露面,便道友此去,最好也是只谈利害,不说是非善恶为佳,否则便更难进言了。”
江浩微愠道:“道友,此言或许太过,我知铁肩、柳不疑、慧因、慧果等人,均已历转数劫,焉有这等固执之理。”
杨文秀突道:“这决不是口舌争辩的,道友既如此说,好在小弟素精附身潜形之术,只道友肯容附身,便是已具慧眼的人也不易看出,不妨暗中跟去,一明此言,如果他们肯容道友调停,小弟再为现身也未为晚,否则便再作别图.以弭这场浩劫如何?”
江浩闻言,概然答应道:“只道友肯随小弟一行,焉有不容之理,但不知如何附身潜形,能先见告吗?”
杨文秀笑道:“这个却容易得很,只道友在四肢百骸,指定一处,容我潜身就行,如果道友再能稍加遮盖那就更好了。”
江浩不由惊奇,笑着伸出右臂道:“便这肘下行吗?”
杨文秀笑了一笑,接着又道:“既承概允,那小弟就权借道友右肘栖身了。”
说罢,身子暴缩,只剩下寸许长一个小人,一下跳上江浩右肘,身子一晃人便不见,只肘上肌肤,较为堆起,起了一个小块而已。
江浩更加奇怪,忙就那块肉上一揿叫道:“杨道友,你是在这里吗?怎么我不觉得咧。”
遥闻耳畔有声,细若虫吟道:“江道友不必多疑,我已在你尊肘上打了公馆咧。这地方好极了,只你不说明,任凭他是谁也决难看出来。”
说着,又从那堆起之处,露出豆大一颗小头道:“事不宜迟,现在道友便可往玉龙潭一试咧,只他们肯从尊命,小弟决当追随道友之后,成此功德,不过一迟等他大会开过后便难挽
回了。”
说罢把头一点,又缩了进去,了无痕迹,这样一来,不但江浩暗暗称寄,梅莹、江远更惊得跳起来。当下三人便一同又向玉龙潭而来,当由东方明、柳春儿迎接,转报迎宾阁。
恰好,那时候应由万仓在迎宾阁轮值,彼此并不认识,一问来历,方知是南极小仙源的迂仙江浩,一面延入阁上,一面又暗中传声潭底。
铁肩大师等人虽在青玉殿上,却神目如电,又各具六通,一经得讯,不但了如指掌,便连夙世因果也全明白,忙在传声中寄授机宜,一面转知有关各人,加以布置。
不但江浩一无所知,便连杨文秀也以为潭中诸人已被瞒过。
那万仓得了启示,立向江浩笑道:“索仰江道友为南极有名散仙,此次大会本拟折简奉邀,只以道友极少与外间接触,仙踪更罕离小仙潭仙府,诚恐见拒,所以未敢冒昧,却想不到竟劳鹤驾,翩然莅止,适奉铁肩大师之命,暂请在山腰翠微仙馆小住,容整衣冠,便率各派宗主来迎。”
接着又笑道:“此次大会,诸有未周,还望道友赐教。”
一面便肃客径向潭后山上而来,却不料一路谈论着才到金粟庵下,那江浩一则因为有杨文秀先入之言,二则又因铁肩大师等人,未能立刻出迎,竟几乎把话说岔口角起来。
幸而万仓得了指示,言语之中虽然有意激动,却不让他祖孙翻脸,那大同教主彭康又照预定计划赶来,才算岔了出去,把他祖孙三人延到翠微仙馆楼下。
偏偏梅莹姐弟,又因潭上一片仙山楼阁,布置极佳,美景无边,起了童心,意欲一游,这才惹出事来。那江浩初随彭、万两人进了翠微楼,宾主分别落座之后,仍是一团气愤,处处替魔道中人张目说话。
万仓除了殷勤招待而外,反一变前击,只笑而不言。
彭康却正色道:“迂老儿此来一片善意,此间诸道友刻已
尽知,不过魔道与正教,本来决难两立,如果真的能并存而不悖于天地之间,也不成为魔道了,还请不要上当才好。
“老实说,我们这一次的祛魔卫道大会,决非门户之见,更不是只为在正邪两字上争执,而是为了魔道中人,确有不可容的地方。你虽一团好意,但是人心不同,有如其面,尤其是一入魔道,便置天理人情于不顾,道友交友还宜慎重才是,否则受害的却不是我们咧?”
江浩拂然道:“彭道友不必这等说法,魔道中也有贤者,便诸位自命仙佛正宗,岂无一二败类,决不可一概而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