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常道:“你已入了白骨教,还问这个干什么,你那老子方才还在这里,你想见他吗?”
那妖人把头一点道:“他如还在这里,相烦你快请他来,我已受了重伤,眼见得活不了,生魂也许立刻就要回到成都归坛覆命去,我还想见他老人家一面咧。”
说着凶悍之色顿灭,转身一脸惨痛颜色,心印笑道:“你放心,你决死不了,如想见你那爹娘一面也不难。”
说着用手一指,那妖人便觉胸部痛楚大减,口中血也稍止,那张元常立即命人去找刘大刚夫妇,不久便见一个短衣椎
髻的老头儿,扶着一个一脸皱纹,两鬓花白的老婆婆走来,那老婆婆一见那妖人身在地上,连忙伏下去哭道:“大溜儿,你为什么才回来,又进了白骨教?如今你那舅舅舅母已经全叫流寇杀了,死得好惨,便你那表妹也被白骨教徒拉去活生生的奸死咧,她这一死,叫我还再到哪里去讨媳妇去。”
那老头儿却大喝道:“我刘大刚却想不到你这逆子出去这好几年,也混到白骨教里去,如今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舅舅舅母全教流寇杀了连心肝全抄来当菜吃了,你表妹是你定下的媳妇,也让白骨教拉去活活的奸杀了,我和你娘虽然逃得性命,却也没有意思咧。”
那妖人不由一怔道:“我那舅舅是一个木匠,八大王是维护苦人的,怎么会连他老人家也杀了,至于表妹我已托了这里的坛主金篆夫人,她前天还告诉我,说她照顾得很好,怎么会教我们同道奸死咧?”
那老婆婆哭道:“你还相信流寇和白骨教说话算数吗?我和你老子却不会骗你咧,这集上要不是有这些活神仙下降,便我们也活不成了。”
那妖人猛然在地下身子一挺坐了起来道:“真的吗?我听说这位张老员外二少爷也在坛上,你能找他来,等我问问他吗?”
张元常不由长叹一声道:“你还想问我那逆子吗?他连我全想杀死,连妹妹全想送给白骨教的妖人去,如今已经遭了恶报,给粉身碎骨咧。”
那妖人刘拱宸蓦然把头一抬道:“怎么,他已经死了,那我又受了我们掌院的骗咧。”
心印在旁笑道:“不但那张守信已死,便你说的那金篆夫人,也被宰了。你那掌院却对你如何说法咧?”
刘拱宸道:“这不可能吧?昨天一清早,我出来的时候,还和金篆夫人说过话,她还说把我家里照顾得很好,如今已经丰衣足食,连表妹小喜子,也换上了新衣服咧。”
狗皮道士大笑道:“本来照顾得很好,你表妹虽然已死,你父母却在这里,这可不是我们在造谣你咧。”接着向刘大刚夫妇道:“他既是你的儿子,我倒不愿深究,你老夫妇两个,不妨领他回去细细说一会,然后再来见我们。”
心印也笑道:“你方才受的伤,乃是我佛门密宗的大力金刚掌,本来像你这样七八等的魔崽子,决经不起一掌,只因我这师侄现学现用,功力差远了,才便宜了你,你既想知道家里的实在情形,我不妨替你把伤先治好,让你在这集上详细看一看,问一问,然后再让你自己作个打算。”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粒丹药道:“你且把这粒丹药吃下去,这内伤便全好,如果打算回去,也用不着害怕,尽管从容的走,这集上决不会有人难为你,如果打算再来见我们,也不妨来,我自有一番话要对你说。”
那老婆婆一面接过丹药,塞在儿子口里,一面不住的念佛道:“你这畜生,真是猪油蒙了心咧,还不快谢谢这位活佛吗?”
刘拱宸虽然张口把那丹药吃下去,却只看了心印和众人一眼,并不申谢,那刘大刚在鼻子内哼了一声,正待喝责,心印又笑道:“你这老人家倒不必难为他,只叫他各处看看告诉他个究竟便行咧。”
那老夫妇二人,谢了又谢,方才扶着儿子出去,韦飞不由一瞪怪眼道:“大师伯,你为什么把这鸟妖人放了,还给他医好了伤,这个什么金刚掌既这等厉害,俺却真想再给他一下咧。”
心印大笑道:“如今你总该知道,我这大师伯没有骗你吧?只可惜你的
功夫不够,不然不消第二掌,只一下,这人便成了肉饼。不过你须记牢我的话,以后这掌却不许擅用咧。”
接着又笑道:“你别以为我把这小子放了便宜了他,这人如果死在你掌下,却有一半是冤枉咧,你如不信,少时他一回来,你便知道了。”说着招呼众人,一同仍回厅上。
坐下之后昭业便托张元常将那唐老先生和孙老板以及镇上各首事人全找来,当众说明各人来此,是为祛魔卫道救灾弭劫,但是白骨教隐身流寇之中,西方魔教又假白骨之手倡行左道,以中土生民为鱼肉,所以到处屠杀淫掠惨不忍闻,西方魔教一日不除,终难望太平。
目前白骨教虽然迭遭挫败,但不久西方魔教,必派厉害人
物前来,非有相当准备不可尤其是各地难民来归,必须设法安顿,更须在事前详加计划,随令众人,各抒己见。
第十九章 同心御寇,八方四海聚仙侠
那孙老板首先将现有人数和存粮说明,原来就几天之中,这集上已经平添了千余人,粮食却也有了二千多石。
昭业随令推出三人,分任登记难民、粮食,和照料扶持之责,又命再将民房、无人空屋查明备用,并着人将孙二公子请来主持编组庄丁之事,众人俱各应命。
那张元常又道:“如须钱用,我那十大缸金银,便请拨归公众保管,那西山望月崖各人,不妨也令他们回来,将所有存粮,一齐带回来。”
昭业忙道:“这金银和出入支用,便烦老丈负责,那望月崖上各人倒不必回来,那地方却好和这里做个掎角之势,只消分出一两位知兵而法力较高的人前往坐镇便行,如果着他们搬回来倒反不好咧。”
心印笑道:“如论知兵而又法力高超,现在在此人物,无过诸葛老弟,便请率杨继武、大桃两位道友,前往坐镇如何?”
狗皮道士摇头道:“我便在那里住上两天无妨,这知兵和法力高超的高帽子却不敢当。”
心印笑道:“你从中举以后,不就上书兵部请缨吗?怎么现在倒客气起来,如论对付左道,自然大家群策群力,这防守以备流寇来袭之责,却在柳老居士,孙二公子和你这三位身上咧,现在老居士算是统帅,你和孙二公子却好各领一军,不正好吗?”
三人方在逊谢,却当不住镇上父老首事诸人一闻此言立刻相率环请,只有承应下来,由昭业权主全局,孙二公子和狗皮道士分别担任集上和西山军事布置。
事情决定之后,张元常又请船上各人搬来自己宅内暂住,约定明天便由他和狗皮道士、杨继武、大桃三人前往西山望月崖去。
部署方定,天已大明,忽见那刘拱宸随着刘大刚夫妇走进来大哭道:“我却想不到左道流寇这等毒辣,不但说的全不是做的,而且适得其反,如今我已全明白咧,还望着诸位仙人,容将来意说明,为死的报仇,替活的打算才好。”
说着,又向众人拜伏在地,心印忙道:“你好好的,怎么忽然明白过来,有话不妨细说,一切全有我们替你作主便了。”
刘拱宸哭道:“小人小时候也曾在舅父家塾读过几年书,却不合不安本份,要想求仙访道,又想当个来去绝踪迹的剑侠,替人间稍雪不平,前几年便盗了父亲几两银子,出外访道,却不料误入邪教,起初也觉那白骨教所行有乖天理于心不安,无如他们说的又是一番道理,又当不起声色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