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运为的威胁无疑是沉重的。刘俊荣再如何,对自己的父亲还是孝顺,所以刘运为这样斩钉截铁的说了之后刘俊荣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也没有反驳的底气。
哪怕他人前再温和,哪怕上课时他也能兢兢业业,拿了部队的钱就会好好给学生上课。
但他心底还是想回城的,他迫切的想要回到原来的岗位上。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如何的意气风发,可如今他年岁快过半百,身体虚弱,每天担惊受怕,妻子容颜不再,手指不再细腻。
这一切是谁造成的他已经无从知晓,在没有希望的时候也能和其他人一样绝望死心,可一旦有人打破了常态,他的心就死灰复燃了,他埋怨父亲当年是资本家,如果不是资本家他们不会被下放,埋怨刘丽荣,过着好日子却不肯为他们好好奔走,埋怨赵夏意明明有能力却不肯为了他们去求许家人。
但现在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他蹲在地上,双手抱住头,崩溃哭了起来。
外头,老两口和赵夏意都听见了刘俊荣的哭声,三人却默契的都没开口提这事儿。
赵夏意也知道,出问题的是她舅舅,她也没有替舅道歉的立场,便直接说起了部队办夜校这事儿。
许根生对教育很重视,要不然当初也不能让许沐晨读了初中才让他去当兵。现在他虽然老了,却也知道读书是非常好的事情。
等知道这事儿是赵夏意提议的之后,许根生眼中笑意更盛,转头对曹慧兰骄傲的说,“你看看咱家的孩子就是优秀,旁人想不到的咱家夏意就想到了。给老头子长脸啊。”
曹慧兰笑着揶揄道,“那你也跟着学去。”
许根生脸一虎,“我这把年纪学了也没用,在家给你读书听?”
老两口不由笑了起来。
赵夏意从来不午睡,便把给老两口的毛衣拿出来检查一遍,然后悄悄的放在老两口的炕上头,之后回屋继续给赵厂长织毛衣。
小睡一小时,老两口醒了,许根生坐起来看见炕头上的毛衣顿时乐了,“快看,毛衣。”
曹慧兰一看还是两件高兴道,“肯定是夏意给咱们买的。这孩子什么时候买的啊,真是有心了。”
说着话她拿起来一看,咦了一声,许根生问她,“怎么了?”
曹慧兰脸上笑意更胜,“这毛衣看着像自己织的,难道是夏意给咱们俩织的?”
可赵夏意似乎并不像会织毛衣的人啊,许根生就不管那么多,直接把新毛衣穿上了,还别说挺合身的,他美滋滋道,“肯定是夏意给咱们织的,不然谁能给咱准备啊。”
见他就这么穿上了曹慧兰不满意了,“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等着过年再穿,弄脏了怎么办。”
“脏了也是我洗。”许根生幽怨道,“你说说你年轻时候多勤快,现在怎么那么懒。”
老两口竟然因为洗衣服的事儿又吵了几句。
反正许根生不肯脱,套上棉袄也不系扣子就出去了,见赵夏意在外头的炕上学习就高兴道,“夏意啊,你织的毛衣真好,爷爷穿着正合适。”
赵夏意便回头看他一眼,“您穿着合适就行,不过爷爷,屋里也冷,您还是系上扣子吧。”
“知道了。”许根生系上扣子,对曹慧兰喊道,“我去老苏那儿坐坐去。”
等老爷子出门了,曹慧兰才跟赵夏意说,“你爷爷肯定出去显摆了。”
赵夏意惊讶道,“不能吧,这有什么好显摆的。”
关键她的手艺很一般啊。
曹慧兰笑,“显摆他有个孝顺的孙媳妇呗儿。”
赵夏意:“……呵呵。”
曹慧兰便跟她解释,“这个老苏之前老跟你爷爷显摆他儿子和儿媳妇对他们老两口多好,你爷爷气不过,这不就去找场子去了。”
赵夏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来。
“没事儿。”曹慧兰不在意的说,“他们那些老东西就这样,都是相互显摆的。”
赵夏意这才真的不说了。
老人到了一定年纪就当孩子看待就对了。
果然傍晚许根生回来的时候脸上满是嘚瑟,很显然在跟老苏的新一轮显摆中老爷子占据了上风。
晚饭的时候因为高兴多吃了一碗大米饭,别提多兴奋了。
然后就吃撑了。被曹慧兰拉着在屋里转了百八十圈这才去睡觉。